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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

2018-12-30 15:18 来源:散文网

  
  篇一:我的祖父
  转眼祖父离开我也有十年,我对他印象并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而消失。祖父不爱说什么话。他总是笑眯眯。他总是叨着他那心爱烟袋。现在我还记起祖父一些点点滴滴。
  祖父总共弟兄二人。在1945年左右,我的二爹(祖父弟弟)便在解放战争中牺牲了。在我印象中,每到逢年过节,祖父便先到老太(我祖父父母)坟上烧纸,然后再到老家西边河边二爹坟上烧纸。我听祖母说二爹原来有家眷,二爹牺牲后,他家眷便改嫁到外县,后来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二爹。二爹没有后,但是爹爹始终没有忘记他这个弟弟,他就把二叔过继给二爹做儿子。我总听祖母说祖父与二爹从来没有红过脸。二爹对祖父非常尊敬,祖父对二爹也非常疼爱。老家跟祖父年龄相当老人也说祖父弟兄俩才真正是亲兄弟。二爹在外,总叫在家他家眷二奶(江苏对祖父弟兄家眷称呼。排行老二叫二奶,排行老三叫三奶,其余类推。)一切都听祖父、祖母的。
  在我小学、初中,每年夏收秋种,我与大哥总是去帮到祖父、祖母家忙。大哥在后面推车,我在前面拉车,祖父帮助上车,祖母则在家做饭。我们弟兄俩将祖父小麦和稻子推到他家场上。干一会,祖父总叫我们休息一会儿。他总是说累了吧!歇会儿再干!他则到家拎开水,拿馓子给我们吃。我与大哥在喝茶、吃馓子,祖父则在蹲一旁抽他的旱烟。有时我与大哥乘祖父回家拿东西间隙,也学祖父把他烟袋烟末装上铜烟嘴点上火吸吸什么滋味。祖父对我们“狂劳”总是说“你们不能抽烟,烟里有马道蛇。”我与大哥当时都总是在想马道蛇肯定很厉害,我们常常担心几天。我们在祖父家帮忙那几天,祖父总叫祖母做饭多放些油。我与大哥吃不少他与祖母舍不得吃的鸡蛋和我与大哥都爱吃糊塌(江苏一种小吃。向将锅烧热,然后把搅拌好面糊到进锅,然后用锅铲摊开,等要熟后浇上鸡蛋、大葱、芫菜,等会儿便可以食用)。
  祖父是在1999年七月份得胃癌去世。他胃癌在1999年五月份检查查出。父亲与二叔、三叔叫我们不要对祖父讲。就说他得地是胃炎。但是随着一吃饭就吐,他预感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在临终紧拉着祖母手不放。我们都知道他最舍不得祖母。祖父一生喜好抽烟。祖母把他烟袋和两包“玫瑰”牌香烟放在他棺材里,让香烟在另个世界陪伴他,让他不致孤独。祖父与祖母关系在老家堪称典范,他与祖母从没吵过架,要不是祖母亲自对我说,我不会相信。祖父在去世时,祖母泣不成声。祖父去世时,我听大姑说祖母两三天都茶水未进。祖父坟在老家大堆上杨树下,母亲说祖母常常在祖父墓前伫立。祖母要去世时。母亲说有人看到祖母在祖父坟前呆站。
  祖父是老实人。人家经常请他泥草堆,他总是一丝不苟。与他干活人常叫他歇歇,他年龄较大,他总是不肯。他总是说:“人家叫我干活的,不是请我吃饭的。”祖父是个忠厚人,他老少不哄,他从不讨人便宜。在老家,没有人说祖父不是。祖父是个讲志气人。他种田种到74岁,实在不能再种,才在三舅爹(祖母弟弟)劝说下把地分给父亲、二叔、三叔。祖父从不问我们三家多要粮食,每家每年给600斤粮食。祖父,我们三家逢年过节叫他他才去谁家。祖父去世,叮嘱祖母要有刚有志,祖母一直记在心。祖母不与我们三家一锅抹勺,直到她去世她对祖父叮嘱都铭记在心。
  
  篇二:追思我的祖父
  祖父走了,带着人生的眷恋,也许他早知去处。这些天一直默默地追思,但没有梦,不知人天永隔是这样的决绝,没有一点感应的线索。然而,祖父的音容形象在心里却一刻也没有放下:他依然精神矍铄,睛光淡泊,严毅却近人。像清风至于虚空,祖父似乎没有远离。
  从文成医院照看祖父回来没几日,正当与友人准备远行时,接到弟弟电话,说爷爷走了。我默默无语,只有任眼泪零落,任往事涌上心头。友人说不要远行了。是啊,不能远行了,赶紧回家吧。独坐常思,悲怀难遣,心中飘忽过一幅幅图景。飞瀑下的山水图景,有百鸟嬉戏,生灵轻歌。如今瀑断,林木相悲,遍地鸿哀,生命的交响曲顷刻归于渺渺。雾霭涌出,让青山戴上了白纱,溪蛙孤鸣,为大地平添了寂寞。祖父行年九十有九,虽算稀有难得,念及自小到现在不惑人生中的点点滴滴,仍然泪如泉下。清晨打了个盹,却梦到云层开了一个洞,如清晨的白旦光,照见云气飘忽,光亮渐增,它催促我极力醒来。下午五点多租车飞驰在飞云江上游,下起了雨。接近文成,天间云层洞开,夕阳斜照,一挂彩虹悬依青山。这似乎是人生的光茫,照进心间,希冀给悲痛的生者带来一丝慰藉。
  爷爷对孙子辈有着特殊的爱。母亲说,祖父在田间劳动回来,会不顾疲倦的抱着我们去玩。从能记事起,爷爷给我的印象是在我四岁的时候。那年,我们从父亲工作的地方回老家,爷爷来接我们。我和爷爷坐同一辆运家具的拖拉机,一路上兴奋的问这问那。现在只依稀记得很多很多的上坡,很多很多的拐弯,时常展现着一山一村的风光。后来,爷爷经常说起这个事情,说我兴奋的问个不停,到了某地,终于坐在他怀里睡着了。那晚,住宿路上,屋瓦漏光,总想着早点回家。到现在,却真的不知道家在哪里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还是生产队的时候,我们要轮流为生产队放牛。有一次爷爷随生产队劳动,带我去放牛。牛其实挺有灵性,开始时还比较听话,后来感觉到我是小小孩,竟然跑到田里吃新长的稻苗。我大喊大叫都没用,田里水深我又不敢进去,急的都要哭了。就在这当儿,爷爷来了,进田里一吆喝,牛马上老实的出来。可恶的老牛,还好爷爷是救星。曾记得,有次下雪天,您带着正哭鼻子的我去吃喜酒;曾记得,多少次您带着我们一路上山下坡去姑妈家玩;曾记得,多少次您把糖果塞到我们的衣兜……
  孩童时候,农村很安静。爷爷经常会有客人,他与客人不紧不慢的聊到深夜。嘤嘤友声像空谷足音,从楼上传来,因为夜静而显得空旷神远,像是可以撑住夜幕的包围,给小孩安全感。爷爷平时不苟言笑,亲戚朋友来了却滔滔不绝,对至亲子女严,对孙辈爱,对人亲,这可能就是他的真性情。上小学二年的冬天,一些时间爷爷奶奶带着我睡,早上一起吃清香的薯丝粥。小孩有点怕奶奶软软的皮肤,有次碰到了我就发出声音,爷爷竟然呵斥奶奶。我读小学三年的冬天,奶奶就去世了。多年后,乃至现在,对此我都有些隐隐的歉疚。爷爷有时会发脾气,可是对孙辈从来不发。奶奶不在的日子,他还独自照应过来这里上学的表哥。(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爷爷年青的时候就开始承担一个大家庭,他有七个子女,生活有沉重的压力。子女们虽然有自己的事做,成家立业,孙辈的不断出生,各方面的安排照应也增添了很多困难。公社、大队经常批斗爷爷,说他出身不纯,每到运动时候都要对他进行挂牌游街办学习班。可是爷爷默默忍受,依然任劳任怨参加集体劳动。父亲工作几年后,62年顺应政策下放农村。爷爷真的对此很生气,怪他年少无识。是啊,农村也没有出路,爷爷不就是这样挨批的呀。谁不爱自己的子女呢?爷爷的脾气,也许是那个年代憋出来的,也可能是与他的干练是共存相生的。不过,爷爷心里确有一股脾气,在特别的时候会使出来。
  83年父亲把我送到异地上初中。那年冬天的一个周末,大雪纷飞,路上积雪很厚。我和堂兄以及几个同学一起回家。走到一个风口,竟然掉进了风吹集的雪堆里,头脸埋进雪里,又冷又酸又痛。走到家,裤脚和鞋子都已湿透。那天父母都去了亲戚家贺喜,爷爷陪着弟妹在家。爷爷给我们生汪了火炉,烤暖了手脚,心里也渐渐觉得暖和起来。那夜,在灯下,在炉火边,爷爷给我们讲了他在马来亚龙云坡铁矿罢工的故事。他说,日本人在中国侵略屠杀,他们知道后,非常气愤,就想离开这个日人经营的铁矿。于是他们秘密多方联络,终于发动了五千多工人的罢工。激动人心的故事使人兴奋起来,忘了外面依然肆虐的暴风雪。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爷爷的生平中有这样一件事。
  后来爷爷告诉我,当初激于义愤,十几个同乡一起辞职,已到码头,准备入新加坡找工。可是,大家觉得不能这样便宜了日本人,决心要把铁山罢倒。祖父时名蒋廷杰,在矿上跟着山东师傅王文生,普通话好,他与各地工友打成一片,朋友也多。大家推举祖父去与龙运小学的校长商量。祖父提出各省应由有威信的本省人负责,请校长负责联络广东、福建籍工人,山东籍的工人请在矿上帮办财务的会计李文同负责,浙江的工友可由他本人负责联络。爷爷说,当初这样安排,也是顾虑国内一些地方生活苦,一些工人不情愿罢工失业。校长答应联络新加坡领馆帮忙。此事定后,大家分头宣传发动。不久就得到了领馆的大力支持,副领事亲自送来三万坡币,同时当地侨领积极联络龙运警方的协助。1938年正月底罢工进行顺利,5天内各省工友分批撤离铁矿,这个日产千余吨的铁矿顿时彻底瘫痪。祖父他们凭着胸中的浩然之气,做出了让世界称扬的壮举。
  祖父出生于1914年,除了孩童时代,他的一生基本是他自择的,认定了就勇往直前,不怨天,不忧人。祖父读的书不多,可他具有超人的识见。年甫21,恶霸乡长要他当保长,他婉拒,说他年轻不配。乡长因此扬言要加害他们父子俩,当年冬,祖父辗转到了南洋,曾祖父则逃到了广西。罢工归国翌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毅然参加革命。不久,组织指派他加入国民党,为地下党从事情报工作。解放后,首任十源学校校长。52年以出身不纯等理由被撤职。祖父爱国,对故土家园有炽烈的爱。被撤职务农后,这种爱并没有被剥夺,他爱家园,他从此安然从事农业生产。斗争是残酷的,有的战友倒在敌人的枪弹下,有的战友则可能死于冤屈。祖父是谨慎的,与人不争,以磊落襟怀面对各种运动和冲击。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祖父的平反申请经反复调查后在84年得到批复。这个时代是从革命到建设的时代,是中国发展道路越走越宽广的时代。祖父的不平凡在于他顺应了时代的洪流,做出正确的抉择,而且义无反顾地投入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之中。
  离休后,祖父虽然衣食无忧,但并不宽裕。祖父长长的开支中罗列着各种流水,包括公益、人情等等。我们孙辈堂表兄弟姊妹有20多人,他想全部帮助也力所难及。不过,祖父显然比以前怡悦了很多,显得有了年青时的自在和自信。我在杭州读书时,他来看过。工作后,祖父到过上海。可是我们很忙,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他。此后工作的变换和出国,只是经常的嘘寒问暖,好在祖父非常理解我的忙。祖父看着我长大,肯定在我小的时候,他曾寄予我厚望,就像对我父亲寄予厚望一样。他曾经跟我说想去北京参观,因为高龄这个愿望最后也没有实现。
  今年祖父连续两次长时间住院。第二次住院的后期,我正好暑假开始了。回来几天,在我也许是圆一个四岁时开始的缘分,最后照看一下病中的祖父。人生白寿,几人能得?在医院躺了四十多天,一天一天消瘦下去。一天下午,祖父侧倚在床扶手上,难受似乎缓解一点。他慢慢伸出手来,说,“维洲,把手给我。”我赶紧伸出手,握着爷爷的手。这是祖父曾经半辈子的寄托,握着祖父干瘦的手,看到祖父略微松弛一点的表情,我别过脸去,生怕泪水流下来。多少次回家,祖父都像有说不完的话,问学校的事情,问研究所的事情,聊着他经历的典故,谈着中外时事。爱虽然难以圆满,人生这样的一个安排我很满足和也很珍惜。在最后的日子能陪伴一下祖父,在无常中,有机会攀握住人世间最珍贵的天伦亲谊,应该感谢命运的眷顾。
  人老了总有不如意事。我曾对爷爷说,可以念佛解怀。他回我:“念佛是念不来的,我只信共产党。”佛法讲回小向大的菩提心,祖父从青年抗日罢工,到参加革命信仰共产主义,发大爱心,一旦认定,即任劳任怨,任凭如何曲折,即不动摇,这是世间的菩提心。罢工胜利后,星城侨领不让祖父回国,但祖父悄然而归。厦门市军政当局欢迎祖父一行,一位军官主动与祖父攀叙,祖父还是飘然北归。解放后第一年,祖父体谅国家困难,不领薪米;第二年,也仅支半薪。一位高僧说过,佛法在菩提心,也在出离心。祖父不在言辞,出离的境界实与佛法默契。
  祖父已走。过去您已知,一条路可以从艰难困苦到越走越宽广。您走在南洋的风波中,您走在浙南的山川上。现在您也定知,您去向哪里。祖父,我们终会感受到您的怜悯悲心,感受到您心中含藏的苍茫青山、悠悠白云和醇醇爱意。今天是祖父99岁的诞辰日,我已回南京,没能参加祖父的追悼会。四十已过,往事多少?点滴心头,一幕一幕,悲涌泪流。在泪眼婆娑中,谨以此哀思,愿祖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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