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鸣
2019-03-13 11:56 来源:散文网
时近中秋,想家之情愈浓,于是便捎了点月饼回家看看,母亲的热情招待说明我回家的次数真的少了。吃完饭,见天色已晚,怕母亲不放心,便留宿在家。
这是一个熟悉的房间,虽然平时很少留宿,却总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两扇不大的窗子外是满眼的竹子,月光透过竹子在纱窗上留下斑驳跃动的影子。借着昏黄的灯光,随意翻看了几本满是灰尘的书,不知不觉,倦意袭来,我便倒头而睡。半夜从闷热中醒来,觉得烦躁不堪,随手一摸,满是从后背渗出的粘糊糊的汗,一时难以入睡。
老电扇乏力地转动着叶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屋子外的虫子叫个不停,嘈杂一片,时而还夹杂着几声狗吠声,更显得烦躁。无意间,听到从墙角传来一种熟悉的声音,对,那正是久违的蟋蟀的叫声,从响亮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只强健的虫子。我仿佛已经看到小家伙那黑黑的身段,强壮的大腿。很小的时候便听说蟋蟀好斗,所以在我们当地有一俗名叫“斗鸡”。于是,总会和小伙伴们一起从墙脚地头找来,用一种叫“斗鸡草”的植物去撩拨他们,好使他们上演一出“龙虎斗”,然而每每以失望告终。后来从外公那里知道,原来我们抓到的貌似蟋蟀的虫子其实叫“牛脊蛉”,模样很象蟋蟀,可并不好斗,而真正的蟋蟀是少之又少,如果要想抓到一只好蟋蟀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外公教给我一种好方法,那便是听叫声。外公告诉我不同虫子有不同的叫声,“牛脊蛉”与蟋蟀的叫声就完全不同,即使是蟋蟀叫声也有些许区别。于是听声音找蟋蟀便成了我儿时最有趣的一项游戏之一,时间一长我也慢慢掌握了听声音找蟋蟀的本事,但蟋蟀往往藏身于墙角或石头缝中,你一翻动石头,它便会机灵地嘎然而止,而稍不注意,它便会跃然而起,逃之夭夭。所以逮到的往往不多,上好的更少。这不免使我想起了蒲松龄的《促织》,为了找到好的蟋蟀,真的是劳命伤财。正因为难找,反而凭添了几分渴望,所以只要一听到蟋蟀的叫声,我便会兴奋不已,常瞒着父母,打着手电,循着声音,去翻动石头,要是运气好捉到一只,自然会高兴好几天。(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小家伙的叫声响了起来,我开始凭着经验猜测小家伙的体形,力量。远处同伴的呼应,更增加了小家伙的勇气,它叫得更加起劲,简直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我可以断定这是一只难得的好蟋蟀,力大无比,肯定能过关斩将。我突然又开始担心起小家伙来,要是附近也有一个象我一样听得懂蟋蟀的稚童,听到这声音,定会想方设法逮住它,那又该会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啊!因为我知道再怎么强壮的蟋蟀尽管能赢很多场,可到最后总会变得缺胳膊少腿,最后落得个被主人抛弃的下场。可从小家伙雄健的叫声中我却听不出一丝胆怯,而分明感到这恰是小家伙的示威,看来是我多虑了。过了一会儿,小虫子的叫声嘎然而止,大概是叫累了,抑或是没遇到知音。这时,又有一个念头迸入我的大脑,想想这一群看着电视,玩着电子游戏长大的孩童,有几个喜欢玩蟋蟀,又有几个能分辨出“蟋蟀”与“牛脊蛉”,更不用说能听懂“蟋蟀”了。
曾听外公说过,蟋蟀过了白露都会瞎眼,变得好斗,不久便会老死。掐指算来,小家伙已时日不多了,也会跟“牛脊蛉”们一样死去,不过是只微不足道的虫子而已。我真的不知道,可怜的小家伙应该大声鸣唱,还是默默蛰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虫子又开始叫起来,它压根儿没考虑过这些,看来又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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