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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浅梦花间意

2019-03-13 11:56 来源:散文网
  
  浅夏花香,侬心轻谱紫燕曲,
  
  与君同写,小字一行离别意。
  
  庭院深深。衣袂轻霑当年雨,
  
  和羞独立,忆往事点点滴滴。
  
  燕声聒不碎,浅夏花竞开。
  
  小院篱笆一角,一棵桃树半枯,恐怕是打开苫布太晚,又没有及时通风,好多花苞已无可救药,仅剩两三朵,在半枯的枝条里倔强地开着,好像蝴蝶落在美人发间。吴带当风,花点雅意。这个美人,至少是汉唐装扮,其余的八棵果树,也三个年头了,渐次有了花开声音,如果说桃花是箜篌曲,李树容易让人想到王羲之的楷书《青李来禽帖》,适合箫演。最西边临路的是一棵海棠,比较而言,果树里我最喜欢这一棵。未开粉朵儿像少女胸前的装饰,细碎花儿铃铛儿似的,简约几簇,让人心生欢喜。这海棠仙子要是音乐来供养,就该是一曲竹笛,笑响人间四月。
  
  君有枝头果,卿也堪把盏。李树下正有几株草莓,从蓬蓬绿光里酝酿魔术,绿叶,白花,红果,几经嬗变,无声给予。高低空间,香满阡陌,也算天籁相酬。草莓与海棠的和谐,倘教小孩子信笔涂鸦,应是色彩童话。(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新树好比新人,总要灌溉一番,开春时挨个儿锄土闪冻,老腰担水,生怕花根枯涩而不生发季节之爱。少年时混吃的牙齿如今吞不得几个水果,只是因喜欢花而深种些红尘念想,也期待与花树同样疯长的晚辈,在某日与花儿对视,知道襁褓之外,还有这蝴蝶飞,花儿开,来此看花品果,乘凉树下,歇一歇奔跑的小脚丫儿。
  
  办公室一位妹妹昨日说了句昏话,她问杨树花是不是有五瓣,并拿出手机摄影旁证,阐明是在杨树林拍摄的。我大惑不解,细细审视她图库中的五瓣白花,很像李花,应该是风吹落,或者鸟衔来一颗种子,落于杨树罅隙处,借春雨数番,生根发芽。植根立帜,杂花生树,算来都是造化之功。
  
  荒僻处行走,偶见蒲公英立于黄花掩映间,却不忍上前一步,不愿再像孩提时火速拔来吹散,粉腮鼓努,满空都是大自由。如今倒是愿意看它兀立老宅墙根,像一个白头道人,心无旁骛,又像面对一个挺朴素的亲戚,看他在阳光下打盹儿。
  
  老院子里原来有三只黑犬,我猜这还不是燕子不来的真正原因,晚娘酷似容嬷嬷,咬牙跳脚,指桑骂槐,燕子厌弃恶俗,于是就迁到邻院了,害得我很不好找角度去探望。今晨有余闲,细看了一下,好俊,绝无仅有的一个“小美女”,特优雅。于高风处回头一瞥,蛮衣剪裁妥帖,女王一般形神摄人,和清代任伯年笔下的燕子作比,应剪其庸闲,增其诗意玲珑。那一只立姿的,更有娇花照水,临波梳妆般秀雅,用古词文形容乃显不足,就得用墨韵象形取义了,信手画一个草稿,凑题一句:紫菱洲中燕子赋,绿波芳草一剪风。这只燕子,貌似欧亚混血儿,很难传神达意,为有生以来见到的燕中名品。仰望她,知道以前画过的远不够概括,也不够升华,动漫的线条太多,诗歌的用意少,而此燕窈窕不离文淑,知羞赧而理衣袂,令我等俗流仰望不及,难怪北宋徽宗皇帝耽于瘦金体,模仿燕足翎羽,竹间阁上,令画工独写春风燕子。
  
  领悟,皆从物象中来,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个人特反对掉书袋,品唐宋浅尝辄止,味明清荒疏无意,愿意自己去采撷自然之妙。燕掠荷塘,作电影名没人看,作歌名也局促,作诗名也太见斗方小架,就做画意题跋倒是比较恰当。
  
  山石不同玲珑燕,溪云低掠我轻飞。
  
  生来彷徨的众生,忙累不堪,比不起花间蝶,比不起云中燕,于是佯观自在,思慕白云出岫,渴盼灵魂,来生与燕飞同步。
  
  午间阳光正足,闲步单位花亭。见西府海棠也开了。“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暗红的花,总觉得色调过于晦暗。也拿不出锦衣薄幸的态度去粉饰她。见那边一丛丁香树型不错,移步过去,奇香扑面。也许黛玉的胭脂该有她一份儿秘方?借以调匀万古轻愁,以应江南别调。见这花儿成粒,好比妙人儿滴落的红尘泪。
  
  满园春色谁相顾,紫嫣风里且从容。细想来丁香不太适合国画表达,只因花朵促狭,块面表现差强人意,但诗意不输。桃花鲜妍,李花素简,海棠春梦瘦相思,丁香思雨心易结,通感醉人,直到梦也幽芳,花也别绪。花与色各占红尘一品,禀赋各异,难求苟同。
  
  多少迁客骚人,看花也悲。齐物于花,“桃李春风结子纨”,正是花褪残红之后,聚散同一枝,归结花事,方可体味青涩初见,是如此难以割舍。这一切,让唯美主义者无可奈何。让因果主义者感喟花事如人,体悟万物轮回,都作风中过往。
  
  浅笑,轻愁被阳光包容
  
  油纸伞不忍舍弃,泪
  
  被一朵丁香收藏
  
  情连缀,一缕星光向北
  
  而风,漫过燕子剪影
  
  浅夏,碎不掉月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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