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青青”和那张“驴脸”
记得还是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时还是人民公社大集体,生产队里买来了两头大青驴,这对于只有二百口人的集体来说是一件大事。因为此前队里只喂有黄牛,没有饲养过马、驴、骡子等快牲口,当时集全队之所有财力买来两头大青驴,确属稀罕物。特别是听说那驴子是从大草原上运来的,品种特好,那感觉,就象乡下孩子娶了吃商品粮的媳妇一样,让全队人把饲养室围得水泄不通,争相目睹那大青驴的驴容。
然而,当把驴赶往地理干活的时候,才发现那两头驴既不识号子,又不会拉犁拉耙,十足的两头“洋驴”,着实让众人失望。
失望归失望,毕竟买到家了,总得让其成才。这时,有人出主意先把驴子养肥了再行调教。
于是,为了有别于其它牲口的待遇,队里特意挑选了四名学生,在暑假放驴。我有幸成为一名放驴者,当时放一天驴,同时割一篮青草记三分。
我和小冯一起放的那头大青驴叫“青青”。每天早起趁天气不热割一篮青草,上午下午就牵着“青青”到野地里轮流牵着让其啃草。
起初“青青”还很听话,一到地里就拼命地啃草,直至吃得肚子鼓鼓的,便到阴凉的地方卧地打滚休息。后来,也许是吃腻了一天到晚那不变的草味,时不时地发发驴脾气,在野地里狂奔一通。有一次我跑得慢了一点,绊倒在地被“青青”拖了几十米远,因为它是全队人的宝贝,无论如何我也不敢松掉手中的缰绳。也就是那一次,我看清了“青青”的那张长长的驴脸。那驴脸上一脸的木然,似乎它生来就不是干农活的,从草原来到内地,受了天大的委屈,它压根儿就看不起你们这些“土包子”。那确是一张清高的脸,那是一张孤傲的脸,其实那更是一张愚昧无知和玩世不恭的脸。(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org.cn )
自从“青青”爱发驴脾气以后,我们也想了对策,上地走的时候或不吃草的时候,就把铁链子穿到驴嘴里,是为“嚼子”,稍不听话,就拉链子,让它的嘴巴疼痛难忍,以达到它听话的目的。
暑假结束后,大人们又开始训练那两头驴下地干活。
但,无论怎么训练,那两头驴始终不会拉套,任凭你打,任凭你骂,彻底地不可教也。在生产队里,“青青”和它的驴伴儿待遇最高(别的牲口只准吃草,它们除了吃草还得吃炒豆),干活最少(啥也不会),还觉得最受委屈,一不高兴就发发驴脾气,让全队的老少爷们都看那张驴脸。
日子久了,全队人再也无法忍受那驴脾气了,一狠心把它们给卖了。听说是卖给了镇上的一家食品经营站,不久,就被屠宰卖了驴肉了。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那驴的脾气,长长的驴脸早已从记忆里消失,然而,现实生活中,每当看到一些人稍不如意就雷霆大怒,然后把阴森恐怖的脸拉得长长的时候,不由得使我想起早年生产队里那头桀骜不驯的“青青”和那张玩世不恭的长长的驴脸……
2010年7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