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过杭州的次数不少,到西湖却只有一两回。也就那么一回,让我对西湖的断桥想象没了神秘——知道那断桥本不断。我也是在春日午后踏到西湖的断桥头,看过这桥真也没啥特别,因为江南水乡村头巷尾常能看得见。
南方的古镇和北方的古镇最大的区别也就是有没有桥了。大概我是南北分界线上人的缘故,一直对桥的喜好非一般。自小看过村里演的《白娘子遇许仙》戏,心里就一直嘀咕断桥还可以走呀?可惜戏文里的桥只是想象中的桥,看不出断在何处。小学二年级时问过和我玩得最好的同学,她说,白娘子是仙人蛇呀,普通的女孩咋能过断桥呢?我似懂非懂地搁在心里,一直到前年的一个春日午后才知断桥非断。那女孩早嫁作他人妇了,我不知她还能否想起,她曾给我解释过断桥这回往事?
老家乡下,非古镇,但因处洪泽湖泄水口和黄河故道边,河多桥亦多。但那桥要让江南人看了,是要笑话的——多是一拱的泥桥,船过不得。而稍大点的河面上,多是木桥。从我家到外婆家,是要经过一条大河的,那河面上有一木桥。只可惜那桥都是上好的木料搭的,到我记事时起,桥面上的木板早被周围的村民拆就剩下空架子了。每次去外婆家,我都是趴在母亲的后背上,看母亲小心翼翼地半爬半走地过这桥。而留在我记忆里的那种惊险,现在想来,真的不亚于红军过那抽去木板的泸定桥。母亲说过,那桥面上的木板都是周围村民拆回去造房子了。小时心里辩过桥重要还是房子重要的问题,然而,这问题我还没想明白呢,那桥仅存的架子后来也被附近村民拆回去了——我上小学后,再去外婆家就只能坐摆渡船了。
我出差在外,更是留恋桥的。每到一处,喜欢的就是桥,尤其是江南的桥。江南的桥和江南的女人一样精致,那拱起的桥身和女人曲曲细细的腰一样,别具情韵。拾阶而上时,能听到桥的呼吸声。尤其是雨中走在水乡古镇,看撑伞走过的女人时,我就有上去与她们合影的冲动。然而,我大多是傻傻的看,痴痴的想,想象着女人过桥时的瞬间风情。我还会想象戴望舒的《雨巷》,江南田间地头的石板桥,有时真就会象诗一样,淡然中吟出顿错抑扬的韵律。那个或是因感情,或是因时代,而困惑的男人或是女人在阴郁的巷子里,失落与无助地慢慢往前走的情形——江南的巷子里多是有桥的。我觉得那是一幅水墨画,墨浓了些。
江南的桥,更是从骨子里透出种灵韵,那是种被水浸润过的灵气与柔韵。在江南的城市或乡间流走,那桥与周围的建筑,桥与乡间的小河,总是韵趣天成,偶尔还会有船泊于此,此时由不得你的思绪不飞。多年后的我,仍能想象镇海人的徐志摩,他的浪漫爱情、他的不羁文笔都是骨子里的灵性在飞舞,飞舞在江南的水上和桥头。
桥有小家碧玉,也有大家闺秀。赵州桥是如何从隋朝保存到今天,我没法想象,况且燕赵之地,从古至今一直就是战场。我从内心想象他,就象是一位FANS,从未放弃过某一天能求得与他见面。又象女孩憧景爱情一样,冀望见到自己的偶像。赵州桥不仅是大家,更是闺秀,在历史的帘幕后,孤傲清高地弹凑着她的琵琶,旁若无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org.cn )
恐怕是每个人都渴望爱情的,渴望象许仙和白娘子那样的爱情,这也许是我对断桥一直神秘的原因吧。徐志摩对陆小曼的激情,对林徽因的传奇,这也是骨子里的桥,让他们走过历史的天空,走过依旧让后人怀想的心灵之桥。也许人间四月天是徐志摩的断桥之旅,却也成就了他们是现实中的许大官人和白娘子。
人与人,也许是因为有桥,那才隔得很远;也许是因为有桥,才能想象无限。
所以,我喜欢江南的小桥,喜欢走过一级一级台阶的桥。或许,对面走来的就是江南水墨画里的女人,她一笑,我的骨头就要酥了。更仰慕那座燕赵的桥,她是剩女中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