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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寒

2019-03-16 12:03 来源:散文网

“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忧愁明日忧。阁下就是今宵公子秦梦寒吧。”

“我是秦梦寒没错,不过你是不是找错了人?”

“没有,”隔着轻纱也能感到蒙面女子的笑容,“我专程来找今宵公子的,而且为今宵公子带来最喜欢的——酒。人禀七情,应物斯感。”

秦梦寒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幅画,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画,无动于衷,每一根睫毛都是如此。

“我给你带来了屠苏、雄黄、茱萸、竹叶、桂花、葡萄、荔枝酒等等,只差没有瑶台盛会上的琼浆玉液了。”

“我从不喝酒。”秦梦寒静了会说,像是怕辜负了女子的一番好意。(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org.cn )

“嗯?你从不喝酒?‘众人皆醒,我又何妨独醉;众人皆醉,我又何苦独醒’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至少我说过,不过醉人的不一定非得是酒,或许是权力,或许是金钱,或许是天下第一的名号。”

“抑或是一个女子,素面朝天的女子。”

秦梦寒别过头去。

“我知道你至少是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白素颜。她似乎也是喜欢你的,不过你们最终并没有在一起,甚至最终都没有彼此坦白过。从那以后你开始喜欢泰戈尔的那首传世名作——《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你知道的够多,说的也太多。”

“怎么,公子剑要饮我的血吗?”

“公子剑杀人不一定见血。”

“公子剑会杀一个不反抗的女子吗?尤其是这个女子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只不过说了几句今宵公子不喜欢听的话?”

“不会。”秦梦寒吐了出来,就像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

“我相信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哪怕那个人是今宵公子秦梦寒,不过我也相信一个小小的杨柳山庄绝对拦不住公子剑。如果杨柳山庄就能挡住公子剑,那么太阳的光辉也会被一只乌鸦的羽毛给遮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我知道你也很伤感,可是当初你为什么要错过?”

“我也不想,可是原因太多,太多,你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和即便知道了也永远不会理解的。”

“我一直以为公子剑不是个懦弱的人,懦弱的人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闯过九重宫銮在当今皇帝面前杀了他第一宠臣朱不喜,不会仗剑追猎三千里大破杀人于无形的血和车。”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剑可以让天下人俯首称臣,却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为什么?”

“门当户对。”

“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

“不是我信,而是我不得不信。不同阶层的人,生活方式、价值理念的差距太大。”

“可是还是有人可以在一起,难道孤高自许的今宵公子做不到吗?”

“做不到。”

“我可以做到,我去杀了杨柳山庄的人,把她给你夺回来。”

“你知道吗?临阵对敌我从不颤动,可是她出嫁的那天,我看着蜿蜒的车队,公子剑像秋天肃杀的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般颤抖。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长剑出鞘,鬼哭狼嚎。”

“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好了,不说这个了。”

“嗯,好的。其实我更想知道的人今宵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不是个疑问句,不过我希望你回答。”

“为什么?”

“如果你答了,我会给你一个惊喜,意想不到的惊喜,会让你大惊失色。”

“许多年了,我没有大惊失色。”

“所以今晚我要让你大惊失色。”

“我也很期待。双重人格听说过吧,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双重人格的人,真正的人格和虚伪的人格,前面的是真正的自我,后面的是处在特定的环境中戴上特定的人格面具。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其实我应该是个有着多重人格的人,而且不同的人格都是真实的我,只不过是在不同的场合自动切换到不同的人格罢了。”

“你的意思是,从最高尚到最庸俗的一面,都是真实的你吗?”

“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净化自己,身上最庸俗的那部分依然故我。我高尚的地方越来越高尚,庸俗的地方却一点没有消敛。比如说我真的借着夜色的掩护看过女生宿舍,我一直克服不了自己的欲望。你相信吗,我现在越来越暴躁。你知道吗,我会为了一盘围棋的胜负连电脑带电脑桌一起拍倒。”

“但是你临阵对敌的时候从不犯错,更不会暴跳如雷。”

“是的,如果不是的话现在就是在跟鬼说话了。”

“那么春满园春色平分那件事……”

“我还没有那么无耻。不错,我是去过春满园,那次我救了一个人,洛丽塔,从朱不喜手下。于是第二天所有的官方媒体都用头版头条报导了你知道的那个故事。”

“所以你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一时间血流成河,人人自危,甚至连孩子也不放过。”

“我不撒谎,我是杀过。马基雅维利说如果伤害人就要用不用担心报复的方式。抽薪止沸,剪草除根!”

“你下得了手吗?”

“我下得了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你为了救一个孩子得罪飞扬跋扈的朱不喜,被全天下黑白两道追杀;也会在一夜之间将京城三十六家大户满门抄斩,破晓时分带着滴血的公子剑杀入皇宫将朱不喜凌迟处死。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可以穿红色的连衣裙,也可以穿蓝色的牛仔裤,这并不妨碍判断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有时候你及时一个人的妻子,也是另一个人的母亲,是一个人的爱人,也是另一个人的仇人。这时想要断定你到底是什么人就有难度了。”

“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既不是什么人的妻子,更不是什么人的母亲。顺便问一句,号称十八罗汉的大内十八高手是不是都死在你的手下?”

“不全是,有的是缺氧,比如绑在巨石上潜水;有的是体验重力加速度,比如从华山一线天自由落体;有的是为科学而献身的,比如在风雨交加夜用铁丝放风筝。”

“嗯,很有创意。”

“我不是个嗜杀的人,不过我杀人的时候也从不留情。”

“我相信如果你杀人,那一定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一定有非杀不可的理由,不一定是非杀不可。”

“我知道你和朱挽留有交情,朱不喜再怎么伪君子,罄竹难书擢发难数,他也是朱挽留的父亲。”

“所以我给了朱不喜三次机会。其实是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他就得死。”

“听说你和朱挽留是好朋友?”

“四人帮你听说过没?”

“没有,你,朱挽留,还有?”

“西门,纳兰。”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猜得到的。听说你和游侠纳兰是在通天塔认识的,为了搭救又入虎穴的洛丽塔。”

“除了我去过通天塔外,你这句话完全错误。”

“我知道流言不一定对,但没想到会全错。”

“我去通天塔是去找一个人,杀一个人。”

“什么人值得你千里迢迢跑到塞外?”

“一个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的人。”

“迈克尔杰克逊?”

“如果是他内涵就应该再加上一句既是黑人又是白人。是雄娘子。”

“摧花无数的雄娘子?他是死在你手上?”

“不错,通天塔有一百一十一层,没有任意两层的机关是相同的,我花了七天才攻上去,最后割下雄娘子的头颅,扔下通天塔。那一战是我生平最凶险的一战,似乎有七个世纪那么得漫长。所以后来那一战就被成为七天七世纪。”

“连血河车一役也不能比吗?”

“血河车我救了挽留,当时他被困在血河车里。虽然我们被困的时间更长,但是我的腿却没有受伤。”

“血河车里真的有靠喝人血为生的血河将军吗?”

“没有。”

“没有?那是什么操控着杀人不见血的血河车?”

“是戾气,凶杀的戾气。”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不假。据说是武安君坑杀的四十万赵卒怨气累计所致。”

“那你和纳兰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网上认识的。我们都以为世界虽大,知己难逢,结果就这么在网上遇到了。”

“那么……”

“我不是个喜欢打断别人的人,但是你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不知道。”

“我姓林,林下之风的林,叫黛玉。”

“黑色的石头?”

“嗯,可以这么说。玉是石头,但不是一般的石头。就像你是人,却不是一般的人一样。”

“这个名字是最大的惊喜吗?”

“不是,是我的长相。”

“恐怕就算是貌若天仙我也不会吃惊的。”

“我长得还算漂亮,但不是貌若天仙的漂亮,但是你会惊为天人的漂亮。”说着女子淡淡得摘下面纱。

很久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公子剑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它快,而且准,没有招式,不注重招式,完全是根据环境做出最佳的选择。”

“嗯,略有所闻。”

“这靠的是决断和眼力,还有日复一日的悟。”

“你的眼力想必很好。”

“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我看出你不是易容来的。”

“我本来就不是,骗一个今宵公子这样的人和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没太大的区别。”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我甚至做过DNA测试,结果我们真的没有关系,除了都是女人,除了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我皮肤比她好。”

“我不在乎。”

“有人在乎,很多人在乎。”

“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来这里是为了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会错过,你心爱的人。”

“如果所有的话都可以对别人说,那就没有苦衷,也就没有难言之隐了。何况即便是说了你也未必懂。”

“如果我是你,就凭手上的公子剑我也要夺回来。虽然听起来可能不好,但结果对你们两个人可能都好。”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所以我来了,你难道觉得我比她差很多吗?”

“不知道。”

“不知道?唉,那我这么说你会怎么想,如果你开口我一定嫁给你。”

“女孩子不要这么随便,你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我是杀人狂,或许我有暴力倾向,我许我对这个世界的评判标准视若无物。”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至少比绝大多数人以外的绝大多数人更优秀,而且更好。”

“我不是个喜欢阿谀逢迎的人,也从不阿谀逢迎别人。不过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你答应了?”

“贫民富翁里有这么句话,我们靠什么活着?爱?苏格拉底烤不出面包,爱能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的这只玉镯子就够我们大吃大喝一辈子的。我的这支簪子虽然不大值钱,但青岛沿海的房子还是随便买的。”

“或许我只想会古城去呢。”

“古城兰陵?”

“兰陵有好几个,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知道。问一句不该问的,兰陵笑笑生你认识吗?”

“或许就是我呢。”

“你?——我不太相信,不过感到也有可能。既然是这样,你就不渴望有男欢女爱吗?”

“渴望,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比如?”

“宿命论还是自由意志。”

“但我不会妨碍你啊,甚至会在生活上照顾你。你看看我的穿着打扮,我的家境肯定很好,不需要你劳心费力去赚钱养活我。”

“你觉得我这么高傲会习惯这么做吗?”

“这……那你岂不是要百年孤独?”

“无所谓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如果她有难,需要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你会不会去?”

“恐怕不会。”

“不会?”

“不用激动。毕竟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仅仅是我喜欢她而已。如果你是我妻子,哪怕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到地老天荒,但是你有难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去救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是我的责任。但是她不一样,无论我多么喜欢她,我不会为了付出太大的代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更应该去做的事去做。”

“你是个很理性的人。”

“从来都是。”

“可是你也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不是矛盾吗?”

“不是矛盾,是很矛盾,所以我会很痛苦。”

“没想过要改变自己吗?”

“想过,但是改不了。哪一种人格都是真实的我,只不过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人格罢了。我改变不了自己,就像改变不了自己是男人这一点一样。”

“你可以去做手术。”

“你觉得秦梦寒会这么做吗?”

“不会。因为你是真正的男人,你也是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男人。”

“你是木婉清,还是女圣斗士?”

“都不是,所以我不会非要你娶我,要不然就自寻短见。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到有比你更好的对象,你暂时也没有比我更好的。”

“很多事情我不做,不是怕影响不好,也不是怕什么报复,而是道德律,心中的道德律。”

“恕我直言,很少有人用道德形容你。”

“道德不是漂亮,不是那么容易就看到的,而且,有些人最讲道德,只不过他们的道德与常人不同而已。”

“这个我信,可是别人呢?”

“别人甚至不值得我去提这个话题。”

“那我很荣幸。可是你这样不是很苦吗?”

“道德是枷锁。”

“报酬呢,德行的报酬就是德行本身,还是一个有德的生活的典范?”

“你看到公子剑没?古往今来的传世名剑一共有一百零七把,但是没有公子剑。”

“你自己铸造的?”

“我不是无所不能的。这柄剑不是人间之物,而是来自灵界。”

“灵界?”

“不错,所以上面附着着灵力。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大破血河车,单挑通天塔,历尽磨难仍九死一生的原因。”

“如果违背道德的话?”

“灵力恐怕就会渐渐消失。”

“你信吗?”

“不信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说了。”

“夜再长也有天明的时候,你孤独了这么久,什么时候不再孤独?”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今宵公子秦梦寒。”

天亮了,一束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一双手无意中碰到一本诗词鉴赏,中间夹着铅笔,那页上,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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