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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

2019-03-16 12:03 来源:散文网

在一些难眠的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一个人,她是我的二姐,已经远嫁他乡了。

小时候我一直都很怕她,她脾气怪,又任性,总是跟我们作对,吵架打架的事时常发生,而打起来的时候,她个子高力气大,很凶很下手。从我懂事起,只要跟她发生“战争”,她绝对是胜利者,这是家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事都要让她,她无论做什么事,永远都是对的,因为有母亲给她撑腰,母亲是她坚强的后盾。那时我只知道她身体不好,常常会晕倒,但却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护着她。有时停水了,缸里的水要留来做饭吃,一听说要少用水,她反而去收自己的衣服来洗,还故意把水倒得哗哗响,并把沾有肥皂泡的衣物搁在缸盖上,这时,我会忍不住说她两句,这下好了,她要么把盆里的水撒向我,要么把盆一掀,就一声不吭地坐到水里,任你怎么拉也不起来,她知道母亲就快下班了,等待我的将是一顿臭骂。有很多次,记不清是为什么事我们又打起来,她顺手就会拿起火钳或扫把追我;有一回,我刚跟她吵完架,上楼时一爬到楼梯中间,她就在下面摇梯子,梯子很高,吓得我魂飞魄散,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当着她的面上楼,怕她又去摇梯子;有时候,父亲在睡午觉,她却大声地唱歌,叫她不要唱,她的声音会更大,吵得父亲无法休息,这时,我就看戏似的等着母亲教训她,她总会错一次吧,而她的错误是母亲亲眼所见的,但结果母亲只是叫她到门口去唱小声点而已。跟她非吵即打的原因很多,但无论她有多可恶,只要给母亲告状,肯定是我被骂。久而久之,我心里觉得很委屈,明明她都错了,被骂的却是我,所以,虽然怕她,但有时却是故意去招惹她。

母亲一直认为,二姐的病是她一手造成的。二姐出生后,父亲非常喜欢她那张胖呼呼粉嘟嘟的脸,一下班就整天抱着,并要求母亲辞职回家带她,母亲舍不得丢了工作,只好请保姆来带。而那时的保姆很难找,因为找来后要通过“组织”审查同意,凡是成份不好的,再能干也不能用,可成份好的年轻姑娘是不可能当保姆的,最后,找来找去,才在附近村子里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但年纪很大的来。二姐个头大,腿脚不够灵便的保姆抱她有点费力。有一天,保姆抱着她站在高高的坎上逗她玩,二姐高兴了就往上拱,保姆一下子抱不住,她就从保姆的肩上往后摔落下去,当时连声音都哭不出来,指甲全部戳翻,到下晚母亲赶到家时,她已气若游丝,都以为活不了啦,有人帮忙把她包了抱去丢在山上,母亲舍不得,哭着去把她抱了回来。二姐是活下来了,但却留下了晕倒的病根,所有能找到的药,母亲都拿给她吃过,却收效甚微。这样的结果,让母亲很内疚,因而对她百般迁就,她虽然有病,但对母亲的心理却掌握得很好。二姐时时犯病,很多次,只要一听见有人在门口喊:快去扶人,你家老二又倒在水管边了。每每这时,一家人就会穿过所有人同情的目光,把犯病的二姐扶回家。久而久之,有些人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在别人的注视中生活,二姐渐渐感到了自己的特殊,在家就故意生出些事端来,到我有记忆时,她已经是脾气很怪的样子了。

因为身体的原因,二姐只是勉强读到初中。十三岁时,农场要招季节工,二姐说她不想读书,看着家里越来越重的负担,母亲只好让她工作。所谓季节工,就是到什么季节就干什么活,比如春季茶叶成熟了,就去采茶;冬天农闲时需要开垦出一块地来,就去挖土方。也奇怪,二姐对待工作倒是很认真,不像在家那样横行霸道。挖土方时,她的手上磨得全是泡,母亲很心疼,就叫她不要去了,她不,依然努力而认真地干活。只是到月底结帐时,那量土方的人欺负她年纪小,又有病,故意给她算得最少,但她还是很高兴地接过那很低的工资,并把每一分钱,都交到母亲手中。这交工资的习惯,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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