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师是好人
我要去佳木斯市学习,正巧二妹的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她便嚷求我给她买一个新款式的皮箱,准备上学用。
客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
下了车,我就直奔地下商城而去。
在地下商城的入口不远处,一个穿校服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吸引了我。他站在台阶边,脖子上吊着一个用木板钉成的长方形匣子,里面有序地摆着一些小饰品,在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鼓鼓的旧编织袋,里面想必也是这些小饰品。
小男孩长的瘦高,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但是他的一双大眼睛却很有神。校服穿在他身上实在太小,手腕和脚踝全都露了出来,脚上穿一双很旧的千层底布鞋,可能是鞋太小,鞋尖被顶破了,大脚趾露了出来。又是一个贫苦家庭的孩子利用假期为自己挣点学费。
看样子他是一个新手,其他的小贩都在不停地吆喝着兜卖自己的物品,而他却傻傻地立在那里。不但不吆喝,反而有意地躲避着行人投来的目光,显得很不自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org.cn )
我好奇地走到他跟前,观赏着匣子里的饰品。他显得更尴尬了,目光零乱地看着别处,偶尔用余光看我一眼,又马上移开。
我拿起一块刻有“吉祥如意”的圆形玉石问他:“这个多少钱?”
他目光游离地看着我,表情非常为难,脸憋得通红,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十块。”
这快仿制玉石在商场也就值三、五元,他见我没动,又像蚊子嗡嗡一样地嘟囔道:“五块也行。”
我笑了笑,把来时坐车打发时间看的《教师之友》放在他的匣子上,准备掏钱。
“您是老师!”
他兴奋的喊叫吓了我一跳,他那游离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我的脸上。我的心不禁一颤,那明亮的目光中分明充满着喜悦、尊敬、感激和崇拜。
我不明白刚才还非常尴尬的他为什么突然之间会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我好奇地问他。
他见我没否认,自豪地用手指了指匣子上的《教师之友》。
我笑了。
他也笑了,笑的那么灿烂,那么天真。
我问他:“你上几年级?”
“三年级,下学期上四年级。”他骄傲地答道,下巴高高地昂起,沉浸在快乐中。
我本想与他聊一会儿,又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打破了这份刚刚营造起来的快乐,只好作罢。
我将十元钱放在他的匣子上,抚摸了一下他的头,拿起饰品和书,刚要转身,却被他一把拉住衣袖。
他拿起匣子上的十元钱,腼腆地说道:“老师,那是送你的,不要钱。”说着,他已把十元钱塞进我的手里。
我被他弄懵了,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呀?”
他甜甜地笑道:“因为你是老师。”
我是老师,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更没有教过他呀!
好奇心不得不使我再次问他:“为什么要送给老师呢?”
“因为……因为……”他想了半天,才怯生生地说道:“因为老师是好人。”
“因为老师是好人。”这个答案像重锤一样敲在我的心上,让我震怵。对于一个三年级的孩子来说,他可能找不出更好的词来表达自己对老师的敬爱之情。老师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可能是他一辈子的财富,他把这种爱埋在心底,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所有的老师。当然也包括我。
在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面前,我无地自容,我为在工作中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行为感到羞愧。我怎么能担当得起“好人”这两个字呢?我又怎么能忍心白要他的东西呢?
我将十元钱又放回他的匣子上,惭愧地说道:“好人怎么能白要你的东西呢?”
他急忙又将钱塞给我,摆手强辩道:“是我送你的,不是你要的!我真的不要你的钱。”
看他认真的表情,我知道他是真的不会收我的钱。
我即不能谢绝他的好意,又不想白要他的东西。于是我又在他的匣子上挑了一件饰品,将十元钱重新放在匣子上,笑着说道:“送的我收下,这个是买的。”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才两块钱,我要找你八块。”
见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零钱,真的要找我钱,我急忙转身向商城入口走去。
还没等我迈下第一个台阶,又被他一把拉住,他把一把零钱塞进我的口袋,迅速地回到编织袋前。
他向我摆摆手,愉快地说道:“老师,再见。”
我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感到鼻子酸酸的,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掉下来。我无言地向他挥挥手,转身走进商城。
我的眼前不停地浮现着孩子甜甜的笑脸。多么可爱的孩子呀!原本他也可以像其他同龄孩一样,在假期中无忧无虑地玩耍,可是生活的重担却过早地压在他稚嫩的肩上。
在我们这些看似繁华都市的角落里,依然还有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依然还有需要“好人”帮助的孩子。他们的家庭是贫穷的,但是他们的目光是天真的;他们的心灵是纯洁的。
我只给二妹买了一个45元的手提箱。回来后,我把这件事讲给她听。我告诉她:“我是‘好人’,你将来也要做‘好人’,我们都离孩子心目中‘好人’的标准相差很远,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努力做‘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