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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记事

2019-03-21 10:38 来源:散文网



  我很小的时候,随着家人六十年代末,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刚到农村,因为是外来户,和村上其他孩子不熟,经常被众多小伙伴欺负。由于我在县城里生活了几年,和他们对有些东西的叫法不一致。通常把他们惹得哄堂大笑,比如说:带日历的画张,我叫杨历表或者日历画,他们则叫历书画。还有在水里游动的一种昆虫,我叫游行行,他们叫游葫芦。把青蛙叫河马,把螃蟹叫螃夹。此后,经过一番努力我和他们才慢慢打成一片,有几个同龄人还成为我最要好的朋友,至今我还和他们在联系走动。我也时刻关注着那里的变化,因为,那里还有我的亲人(二哥一家仍住在乡下)和儿时玩耍过的伙伴。
  
  我忘不了在农村生活的十年,它把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孩,哺育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毕业。在农村我忘不了的是过年杀猪、正月里游花灯、小学勤工俭学、每年的庆六一、放署假给牛割草、在饲养室里打扑克和去山上偷苜蓿、和生产队分粮、分菜、分东西,自己参加夏收活动等。(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过年杀猪,是农村大人、小孩最高兴的一件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条件差,缺衣少食,只要谁家能够杀一头猪,别人家羡慕得不得了,既有肉吃,又能卖钱,补贴家用,那个年过的肯定是最富有的。每年腊月二十三以过,家家户户的大人,开始大扫除,拆被子,洗衣服,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从这一天开始,女人们开始蒸过年吃的小华馍,炸油饼,炸丸子,洗菜、择菜,做新衣,准备过年用品。当然,我和小伙伴觉得,还是杀猪最热闹,左邻右舍,只要听说谁家杀猪,我们就早早前去观看,从主人和杀猪匠,拉猪、绑猪腿、放到案子上杀猪,到汤猪、拔毛,最后,杀猪匠将干净的猪肉、猪头、下水、排列整齐的放进主人的堂屋。当然,到吃饭时间,主人一定要给杀猪匠炒上刚杀的新鲜猪肉,端上好酒予以款待。我们是东家看了西家看,直到听见娘叫吃饭的声音,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在农村,我记得每年游花灯也是最好玩的,过去由于家里条件差,买不起商品灯笼,都是在家里自己做好自己游的,那时白纸、彩色纸也是很稀缺的,有一年我和好伙伴冬玉要游花灯,就让冬玉娘给我们扎灯笼。我们四处找原料,竹子被划成很细的条子,又找来麻丝、白纸、彩纸,就这样在冬玉娘的指导和帮助下,顺利的扎好了两个鼓鼓灯笼(像腰鼓一样),及时的参加到了小伙伴的游演当中。记忆中最神奇、最好看的还是二队选科娘,每年制作的大型转花灯,气势宏大,做工考究,美观大方,图案新颖,里面有许多小蜡烛,不用借助外力,自然转动,煞是好看,每年吸引村里好多大人小孩,前去观看,通常把她们家里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这群小孩挑着自己的灯笼,一直观看到夜里十二点多,才恋恋不舍地回家,一连几个晚上都是如此,常常使我们流连忘返,乐此不疲,快乐无限。还有一年,家里过年杀了羊,娘让我利用寒假,沾点羊蜡去人口集中的,老家公社所在地去买,好挣点学费。我就按娘的嘱咐,取了一大块羊油,放到炉子上加热,然后用蒿子缠上棉花,一遍一遍的沾,直到和卖的蜡烛标准一样为止。那年我挣够了自己上学的费用,也是我第一次挣钱,我心里有一种满足感,那个寒假我过的心里特别高兴。
  
  我记得我上小学比较晚,到八岁才上一年级,那时,小学上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刚上学时,由于没有教室,一般是在小队的办公室或者在私人户大一点房间上课,课桌、凳子也很少,站着听课、写作业,是常有的事。冬季取暖是用泥垒的土炉子,自己办的煤块,条件好一点的学生,用家里的大炭和玉米芯烤火,但都等不到放学,大炭就着完了,还时常把衣服烧的窟窿眼眼。小时候,穿得都是粗布,鞋袜都是娘一针一线做的,特别不容易,但小时候,鞋和衣服经常早早就烂了,特别费。记忆中最深的,还是小学的勤工俭学,那时,学校经费很紧张,每年要搞两次勤工俭学,每年是去一个叫南山的地方采摘橡籽,听说是印染行业的原料。到时候,我们每人背一个小书包,要走十多里的山路,带着干粮,在山上采摘,漫山遍野都是同学,有时要跑很远的地方去捡拾,稍不留意,脚下一滑,衣服和鞋就被会被挂烂,有时候,手和腿被扎破,是常有的事,也是非常辛苦的。回到学校后,老师还要称重量,没有达到学校要求的,还要从家里拿钱补上,所以,我们在山上捡拾时都非常卖力,都怕达不到学校的要求。橡籽晒干后,由高年级的同学和老师,拉到供销社收购站卖掉,补贴学校的日常开支。学校还组织我们去山里挖过穿地龙、打过洋槐籽、挖过茵陈、挖过蒲公英等勤工俭学活动。
  
  在小学过六一儿童节,也是非常有意义的。那时,轻学习,重参加各类比赛活动。除过六一儿童节外,像批林批孔活动,批水浒传活动,反击右群翻案风活动,虽然有些活动当时并不懂内容,但在学校经常参加。我记得,在村委会广播室,以反击右群翻案风为主题,我在报纸上抄了篇批判文章并在广播上进行了发言,这是形势需要的。七十年代,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各个学校都是非常重视的,我们学校每年是集体舞,从每年四月份开始,除每天早晨上课外,中午和下午,几乎全部排练,要训练两个多月。老师要给我们准备道具,宣传牌,百面红旗,几十面西洋锣鼓,化妆颜料,指挥棒等等。我们自己也要准备一些,如红领巾、红缨枪、表演衣服、鞋等。六一当天,我们吃点饭要去的特别早,老师要给每个人化妆,然后穿戴整齐,打着彩旗,抬着宣传牌,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嘹亮的歌曲,向离村小学八里路的比赛地点集中,参加比赛。当天,全乡十多所学校,各显神通,纷纷拿出最好的节目,进行表演,以此来赢得荣誉,每年的竞争非常激烈。而把我们看的眼花缭乱,如醉如痴,流连忘返。我们学校每年都要拿回奖牌,老师和同学都非常高兴,认为辛苦没有白费。
  
  小时候,放暑假,除写自己的作业外,还要给生产队的牛割草。割草按斤两算公分,生产队是按工分分粮、分钱的。所以,我们多割点草,就能多挣公分、多分粮,替大人解忧,保证家里有足够的粮吃。那个年代,吃粮是非常紧张的。割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准备好背篓和镰刀,其次,要选好青草茂盛的地方,就能割到满满一背篓青草,挣好几份工。当然,有时候草少了,背篓都割不满,公分也就挣少了。有时候,在玉米地破苗,拔玉米儿子就(就是从玉米根部多长出的玉米苗),既有重量,又不用跑很远的路,当然,大多数时间还是以割草为主。由于割草的人也很多,所以,有时侯为了割到很多草,要跑很远的地方。一个夏天也能挣一百多分工,能分不少粮食。放暑假,是大学生和小学生一起放的,我们每天背着背篓,拿上镰刀,跟着高年级的孩子,由于天气太热,先找一排凉快的大树下,听他们讲故事,讲奇闻轶事,谝闲传,看到时候不早了,天也凉爽了,才各自去割草。在那个时候,我从他们嘴中才听到了三国志、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小说的精彩故事,知道了书中还有那么神奇的描写。可惜,那个时候,好多字也不认识,也没有钱买书读。正真读名著的时候也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可惜现在的孩子,条件这么好,玩手机的时间很长,读书的时间非常少,虚度了光阴。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上小学二、三年级时,家里条件差,并养着一只羊,需要放养。我那时,学习处于中下游,所以,对学习也不感兴趣。恰逢邻居春虎家,有一只羊也需要放养,春虎也不想上学了。有一天,春虎叫我去放羊,我跟着就一块儿去山上放了几天羊,起初娘不知情,以为我去上学了。后来,得知我没去上学,娘一下显得非常气愤,狠狠地揍了我一顿,扇了几巴掌。是我记事以来,娘最生气的一次,揍我最凶的一次。从那以后,我才重新背上书包,走进学堂,认真读书,成就了今天的梦想。我感谢娘当年的那一巴掌,是我重新又回到学校。而春虎,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踏进学校门,为家里的生计所奔波。我见了几次春虎,一说起当年放羊,没有上学的事,后悔不已,他深深懂得了知识的重要性。有责怪父母的意思,也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小时候,在农村玩耍比较单一。都是因陋就简,就地取材制成的,记得最早是用废纸叠纸船,在学校的一条小水渠里放着玩。到了冬季,挤揉揉、晒暖暖、斗鸡、踢沙包、打面包、踢毽子、打陀螺、滚铁环和滑雪玩。只有到了放暑假,才和小伙伴学下象棋、玩扑克。打升级是小时候玩的最多的一项娱乐活动,通常在饲养室里,一玩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忘了吃饭,有时候干脆睡在那里。或者,就在生产队的场房里,在场里用筛子扣麻雀,烧着吃。在场房里玩扑克,在麦草垛之间,捉迷藏。这是玩的最开心的事,至今是我难以忘怀。
  
  苜蓿作为优质饲料,是喂牲口必不可少的原料,计划经济时代,生产队种有大片的苜蓿,用以保证牲口有充足的饲料,来耕种生产队几百亩耕地,养活全队人口。每年春季,没有蔬菜吃,好的时候,家里把夏季晒的干菜,凉调或者热炒,下面、下饭吃。更多的时候,是没有菜吃的,只能用盐和醋,调成汤汁吃饭。那个时候,秋杂粮最多,吃饭很需要菜多。我们就提上笼笼,剜苜蓿,捡地软,或者在麦地,剜芨芨菜。苜蓿稍微长高一点,就被生产队派知识青年看护住了。我们就想方设法钻空子,乘看护的人吃饭或者不来,在地里偷割,基本上屡屡得手。有时候和看护的人捉迷藏,有时候也被撵的鸡飞狗跳墙,从几米高的土涯上跳下,苜蓿也就所剩无几了。那时候吃什么菜,都感觉非常香。不像现在的大棚蔬菜,农药含量超标,味道还不好。
  
  还有一次,我小的时候,生产队分菜,家里让我去往家拿,我由于年龄很小,菜装了多半背篼,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就是背不动,只好一遍一遍的往家里捎话,叫家里大人来拿,我记得很清楚,邻居把话捎到后,还是大哥干活回来后,来把全家整个冬季吃的菜背回了家。大哥来后说:“你不知道少背点,多背几回”,我一时也没有想起来,分几次拿。另外,也害怕别人,乘我不在,把剩余的菜拿去。一家人冬季吃菜就成了大问题。一般,生产队分东西时,由组长和会计算好后,按照全队的户数,把东西搭均匀,人口多的,分的东西就多,人口少的,分的东西少。,给东西上,用纸条写上户主的名字,人们找纸条,领自家的东西。那时候,分粮、分麦仪。农业社的时候,记工,挣工分,什么都是按工分多少,分到户。劳力少的户,粮食常常不够吃,要看队长的脸色,多次借队上的贮备粮,和政府下发的返销粮。那时,大多数家庭日子不好过,缺吃少穿,衣不敝体。吃粮靠反销,花钱靠贷款。
  
  小时候,放忙假,虽然时间短,只有十天,过的却十分有意义。我们一放假,第二天由各生产队老师,带领我们参加三夏,主要任务是捡麦穗。一大早,我们在家里找个烂草帽,带点水,提上笼笼。然后,跟着老师,在大人割完的麦地,捡麦穗。麦头放在笼笼,带麦杆的,捡到一把手攥不住的时候,用自身的麦杆,绕一圈一缠,一大把一大把的跺整齐,最后拿到碾麦场,由保管过称、计数,给家里记工分,除非天下雨,每天如此。一个忙假,我们每个人,也要给家里挣100多分工,也算为家里作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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