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我的爸
爸爸这个称谓,许是我从没唤出口。
记忆里,我的老家该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我的父亲长什么样,我根本不记得,只记得,他拉风箱一般的喘气声和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
那个村庄的人似乎都不喜欢娘和我,甚至是我的亲奶奶都经常骂娘扫把星、狐狸精什么的。只有一个人对我们好的,我时常骑在他脖子上听他唱歌,吃他给我采的野果。娘也只是在看见他时,才难得的笑得羞涩而甜美。那个人,我叫他小叔。
有一阵,小叔好久没来我们家帮忙,娘也整天以泪洗面。因为小叔的一只腿被他爹打断了。他爹怎么那么狠?
再后来一天夜里,跛脚的小叔背着我带着娘,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丛林,向高处攀登。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娘要我不要说话,我就静静地靠着小叔的背,醒一阵梦一阵。有小叔,有娘,我就安心,去哪都不怕。
第二天上午,我们到达一座山顶。那里有一座宽敞的山洞,洞里有锅碗瓢盆等简单的日常生活用品,原来这是小叔为我们安置的新家。
我们就在山洞安了家。小叔忙着垦荒种田,娘忙着料理家务,有时也和小叔一起忙活田里的事。后来,我们还养了几只鸡。我有时跟着娘,跟娘学儿歌,去鸡窝捡热乎乎的蛋;有时跟着小叔在山里抓野虫、采野花,用草梗编蛐蛐,是娘教我的。
没人骂娘,也没人瞧不起我,我们很开心。
娘从不下山,小叔偶尔下山置办生活用品。有一阵,小叔经常趁夜下山,娘说,是小叔的娘病了。后来有一次,小叔回来一直哭,说是他娘,去了。娘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小叔,流泪。
几天后,小叔再次收拾东西,说要带我们下山。
娘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小叔说,妞妞大了,不能让她做孤独的小野人,要让她和孩子生活在一起,要读书,认字。要娘不要怕,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这样,就没人骂娘,也没人瞧不起妞妞。小叔说再不会让娘和妞妞受委屈。
于是,我们举家迁徙到了江西,在木棉镇,开起了桃花日杂店……
多年过去,我仍然很怀念山上那段日子。而那段幸福时光,应该感谢小叔。父亲节,我也许该唤一声:爸爸……
迟疑地、羞涩地、急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