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沦晦
很久没有写过这样的主题了,因为我总是会把他们的文字分开,有父亲的日志里永远没有母亲的谈论,有母亲的信笺里却找不着父亲的那点认知或者仅只有那些埋怨与批判,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种对他们向来的偏见和搅合,但很快,我发现我错了,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对我对世间的认知有着推波助澜的影响。从初中开始,当我要问父亲帮我拿主意的时候他总会对我说,他的无知已经无能为力给与我更多的帮助了,那一刻开始,我像一头脱缰的野马在无垦的大地上狂肆奔跑,但同时也付出同等的代价,学费,书费,伙食费,牛奶费,打工,上学,生病,报考,忍耐永远没有问号的月假,忍耐永远没有答案的回复,痛恨所有自认为不爱自己的人,痛恨他们的苟且偷生,这一切,我走过来了,我依然会一遍又一遍地索问父亲的答案,我知道没有答案的答案就是我最需要的安慰,没有别的,我只想跟他们分享一下他们想知道的我的生活,因为,他们已经老去了,却对我的过往一无所知。
在我的身边,有很多和我一样年纪的却已经是N个孩子的父亲或母亲了,无数人总会着梦为自己的儿女精心叼筑一个温暖的爱巢,然而当新生诞下的那一刻却变得不知所措,无所适从,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当上父母的那心坎,依然迷茫如此迅速的突如其来,无法理解“父亲,母亲”的心境。或许我们可以认为,这个年代不再是爱与被爱的讨价还价了,婴儿只是情爱的一段插曲,他们会慢慢长大,是明天,是希望,是梦想,我想的是,这一切都只有两个微不足道的一厢情愿而已,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会有梦想,也没有人希望自己生下来只是为了实现父辈赋予的“翅膀”而选择飞翔的工具。对一个三口之家来说,足够经历的父亲总够不上一位能贤会慈的母亲,她矗立着家庭的方向,家的大后院,每一个从出生到结婚的孩子,他们都深深地笼罩在母亲的法力之下,但那更多的是能够理解的母爱和慈性,而一直被我们所忽略的就是站在母亲傍边的父亲,他们变成了我们青春期里理所当然的“衬托”和叛逆对象。我不是父亲,但我理解作为父亲角色的艰辛,终日为家庭,为事业奔波在孩子眼里一文不值的岁月。
任何时候,渎解都是一种亲情的毒药,那就让对方了解你,了解你的生活,了解你在他们生命中的地位,了解你对这个家的责任,你也尝试了解从出生到现在你认为最重要一生为之奋斗的生命体吧,他们不是玩偶,他们不是宠物,尽管他们懵懂的像毛毛虫,并不知道翩翩起舞的凤蝶与自己有何关系。但作为父亲,你要必须时刻准备着他们会爬得好远好远,在离家遥远的地方结茧,他们需要漂泊的时间和破涌而出的勇气,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告诉你,他们在成长,他们在蜕变,不需干预,青春的承载不是依赖而是独立,独立的思考,独立的做事方式,独立的生活模式,那就让他们去尝试吧,他们会活得很好的,有需要的话,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因为,那是他们的故土,降生的地方。
父亲,不是一种职业,它只有开始,没有结束的年限,任何理由和解析都无法把它的与生俱来单道别论。我的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他的生活方式就是不断的欺骗,欺骗我的母亲,欺骗我的祖母祖父,欺骗我的亲人们,获取他们的同情,我知道那不是一个已经两个孩子的父亲应该或可以做的事情,他的童年很苦,上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依靠帮别人卖苦瓜,挑牛粪,捡破烂低着腰生存着。自从在县城里工作后,外面花花的世界,灯红酒绿的街道,毫不掩饰地吸引着一个来自大山谷地初为人父的年轻人,他变了,没法用任何现在我所知道的词语来形容那时的父亲。十六年后的某一天,当一个翩翩的少年,穿上回力运动鞋,因为愤怒,用走路去十五里外的中学上学时,他,正在告诉他的父亲,他不再需要父亲了,他能好好的活下去了。父亲的惶恐,父亲的如梦初醒,他要补偿,补偿过往的所有爱与错失。倔强的青春总是那么的一去不回返,我每时每刻都在怨恨他,他带给我的痛苦,一天出走的机会,那时候,我想再也不会回到那个伤害过我们的“父亲”身边了,他的果子已经成熟了,是他在十六年前种下的种子,岁月让我像勾践那样,每天都会准时舔一下发芽生根的心痕,我满脑子想的全是报复,报复他的生老病死,我的倔强成长就是他的恶果。高三结束的某一天,我放弃了所谓的报复,我错了,我沉沉地睡死在失败的录取通知书上,我问父亲,我现在应该怎样做?父亲很利索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和打火机,点上,吸一口,吐出来,随着飘遥消散的烟雾说,父亲读的书没你那么多,看的世界没你那么广阔,无论你做出哪一种决定,我都没有表态的资格,三年高中了,都是你自己过来的,权衡都在你的手上,你比我想象的成长得太快了,我早就无法掌控了。
并非每个父亲都是神,这个世界的确有那样一种人,即便活到八十岁也有一颗不成熟的心,但只要他们有了“父亲”这个称谓,一切就都值得原谅,因为,我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