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母的爱,春暖花开
那是十年前冬天的一个夜晚,父亲将我从睡梦中摇醒,说是我母亲在厕所里蹲了快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出来,叫我去看看母亲。是的,母亲一直都患有急性肠道炎,每年总会发作个一两次,每次发作时她总会蹲在厕所里没力的叫疼,也好几次幸亏邻居路过我家院子里的厕所时注意到,母亲才平安的躲过了几次劫难。
那时我还小,对一些父母所吩咐的事,我也总喜欢磨磨蹭蹭,尤其是在冷的季节。即使那次我被父亲叫醒后在心里猜测母亲有可能发病了,我还是不肯挪窝,只是眯着眼看那抽着闷烟的父亲。
“哥!还不快去看下姐啊,我女儿又在生病,房间离不开人!”隔壁房间传来了小姨的重音。那刻,我才明白父亲是被小姨给吵醒的。
“识儿!快去厕所看看你妈,都这么久了,你妈怎么还没出来,你醒了吗?识儿!”小姨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看了看父亲,父亲依旧点着一根香烟默默地抽着,像是一位丢了灵魂的人。我立马从床上翻起,穿着内衣就往院子里跑。
“哎哟...哎哟...”从厕所方向传来了母亲轻微的哀叫声。母亲一定病的很严重,要不然这声音不会这么瘦弱,我慌乱的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妈!妈!你快出来啊!”我向母亲叫道。母亲没有回答,还是不停地哎哟哎哟叫疼。
“爸!爸!小姨!小姨!你们快出来,母亲发病了,母亲疼的很厉害!你们...”我扯破嗓子朝屋内喊道。等我的话音还未落,父亲便从屋内冲进了厕所,一把将母亲抱了出来。父亲紧紧地搂着母亲,并不断地喊着母亲的名字问,晓梅,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哪里疼啊?母亲的身子激烈的颤抖着。
“晓梅!”突然,父亲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原来母亲已经晕倒在了父亲的怀里。不久,小姨和弟弟也从屋内跑了出来。
“快!快!快叫你大伯,叫点邻居来帮忙,赶紧把你妈送进医院!”父亲语无伦次的催促着我。
“爸!爸!还是赶紧打120吧!”我哭着对父亲说。
“120赶不来了,只能把你妈送邻村的老医生那救救了,你妈的病他会治。你现在就是赶紧找你大伯来帮忙!”父亲哽噎着眼泪说。然后小姨便一把拉过我的手,带我朝大伯家跑去。
等我和小姨把大伯叫到了家里时,母亲已经躺在了铺满稻秆和被子的大板车里,车的前头站着邻居家的男人,他正拉着大板车。
“他爸呢?”大伯对推着车的几位邻居问道。
“哦,为了赶时间,他已经朝那医院跑去了。”
沙沙的老桦树声和着车轮子匆匆碾过石子的声音,乌黑的夜晚,似乎死神在同我们抢着母亲的生命。尤其当我们的车走到乱坟岗时,那种凄清的冰冷在冬夜的寒风中像针一样般刺痛着每一个陪在我母亲身边的人。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的外婆在某一晚也发过这种病,并且在送去医院的途中,死于乱坟岗这个地段。
“晓梅!晓梅!老天爷救救我的妻子!”隐隐约约中能听见某个人的祈祷声。没错,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他那一路上都是在为我母亲用声音导航。
后来,母亲经老医生的抢救保住了性命。也就是在母亲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父亲才狠狠的趴在了我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我一直以为父亲从没有真心爱过母亲。在幼年的记忆中,我总会听见父亲骂母亲是如何不够贤惠,不如别人家的妻子。我也时常看见喝醉酒的父亲是如何的对母亲进行着家庭暴力。我一直以为父亲的心是铁做了,帅气的父亲是永远都不会爱上患有先天性高度近视眼的母亲。然而,那晚却改变了我对父亲的看法,父亲也便开始在我的心里慢慢地扎下了情根。
虽然后来的十年里,我也看见过父亲和母亲争吵冷战的场面,但是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一个男人正对着自己的女人而拳打脚踢的热战画面。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父亲那暴躁而又“讨厌”母亲的性子。我只知道从那晚开始,母亲开始真正走进了父亲的心中,得到了父亲的包容。
有时,我总会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想想父亲和母亲走过的那二十多年,即使那段生活路上充满了太多委屈,我也总会带着一颗火热的心等父亲向母亲道歉,等接下来的日子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