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的这一天，我还没有老去。但我早早的醒来，早早地欣赏窗外的风景。外面还是灰暗的，淮河的水声响在距离之外。码头的马达声，不时地传来。远山近水的沉浮，都隐藏于模糊的视野。生命背后的故事，早已悄无声息地蒂落。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是为了登高、辟邪，只是想在繁花盛开的背后，发现一线葱茏的缝隙，发现岁月的尽头，悬挂的果实。发现一处盛大的背景，那里染上了生命的颜色。层次不一的绿和黄，覆盖整个山野。

   在时光更改的小城，遍插茱萸是不容易的。何况，生活的气息，早已淡化了很多的情怀。人们在匆匆的相逢里，除了点头致意，便是轻轻微笑了。即便是父母兄弟，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在一个个路口，只有远走越远的背影。而我们在风风雨雨的日子里，慢慢地变得澄澈，安然、平和。

   我坐在时光深处，想过母亲和父亲，想过他们走过的风雨，以及他们年轻的样子，苍老的样子。但隔了许多城市的距离，我只能用电话询问他们的近况。也许他们在菊花开遍的秋季，已经把生命润色成圆满。他们在斑驳的时光里，早已成了高大的树，忘我地撑起繁茂的枝叶，好像我们为自己的孩子撑起的绿荫。

   我总是在孩子和父母之间，更多地走向自己的孩子。好像我们的父母，父母的父母，一贯的走向。 在菊花的芳馨里，我想静静地走走，感受宿世轮回的静谧，感受年华斑驳的渐变。

   媳妇让我去抱宝宝，我真的应该去的。但每日里工作的辛苦，好像还滞留在身体里。我想下午才去，还有晚上。这样，自己还有一点自由的时间。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来说，生活和工作的重，也需要缓解。

   一个人的一生，即便80%给了孩子，还需要留一点给自己。这样想着，便不再自责。

   我想起菊花，想起多年前在北京农展馆看过的菊花，那样的品种，在一个县城是不大齐全的。必定那时候，很年轻，每年都坐着火车，到想去的地方走走。但如今，需要考虑很多，会有很多不能成行的理由。

   窗外的树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青雾，静寂的路上，好像从未走过一个人。昨晚焚烧的灰烬，已经隐去了浓烟，稻田地，黑黑的一片连着一片。“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我想起白居易的《重阳席上赋白菊》。路边的菊花是很多的，在诸多品种中，白色和黄色格外显目。好像我走入孩子之中，那些快乐的少年，在美妙的时光里，享受着青春的快乐。

   也许，到最后的最后，没有人认出我，包括我的孩子。在时光的河流，我一个人慢慢地划桨，远去。慢慢地和一片叶子漂泊，也许是一朵花。在生命的娴静过程中，我所有的蜕变，都是为了饱满。

   不需要追溯更远，西汉，《长安志》中的胜景；东晋时，著名的“龙山落帽”……远古的人们，在生的层面上，总是给予后人最温馨的记忆，最高远的启迪。我想走在林中，走在菊花丛里，欣赏“满园花菊郁金黄”，欣赏一世情怀的心如止水的宁静。在那样的山野，还有更多的枝头，更多的山头和人群，我们都在走着，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