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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陪你走到最后

2019-10-13 09:38 来源:散文网
 外婆有一双三寸金莲,也有一锅美味饺子,现在三寸金莲和饺子陪着外婆在老家安静得生活。
 小时候最喜欢妈妈带我去外婆家,那时候的外婆还是一个嗓门很大的老娘子,她会站在村头等我们,老远就能听见她大声吆喝着,生怕我们看不见她,外公在家也能听见。一年中去外婆家的次数就固定的三次,除夕,外婆生日,外公生日。外婆这一辈子养育了妈妈和舅舅们兄妹4人,各自成家后,也只有这三天里才有机会大家聚在一起。
  10年前的除夕,外婆会准备好一家人接近二十几口的饺子,她一直坚信只有饺子才是团圆饭,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吃饺子,就是最完美的天伦之乐。饺子的食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从白菜到茄子再到南瓜,很少有重样,饺子的样式同样多变,元宝形,麦穗形,硬币形。小时候从没有想过她准备这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跟时间,现在想来,能记住二十几个人不同的口味,能包好四五百只饺子,还要保证饺子不会黏在屉子上,那些饺子该包含了外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每次,她都会说,没事多回来陪我们老两口坐坐,妈妈和舅舅们也都会答应,但是因为工作,因为家庭,平时即使去,也不过送些营养品,期间我偶尔知道他们有过几次头疼脑热,吃点药,打次针也就痊愈了。
  直到前年外公被查出胃癌晚期,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外婆在喂外公喝饺子汤,那个时候外公已经很难进食,唯独喝得下外婆的饺子汤,于是外婆在病房支起案板,每天包饺子给外公做饺子汤,饺子送给护士和临床病人。外公从未对舅舅们和妈妈提过要求,在弥留之际他交代说,以后一定要经常回家陪外婆,两个人的时候还能有个说话的,以后只有外婆一个人,日子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外公去世后,外婆拒绝跟舅舅们或者我们一起生活,现在的外婆已经接近七旬,走路会蹒跚,拿东西手会不由自主地抖,我们说话要很大声她才能听见,她自己一个人不怎么说话,嗓门也不那么大了。唯一喜欢的食物就是饺子,但是自己又不能随心所欲地想吃就包,于是妈妈会在超市买各种口味的饺子放在外婆的冰箱里,舅舅会买各种昂贵的营养品给外婆,尽孝心。
  我能想象到,晚上七点,外婆家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联播,因为我们告诉她新闻联播后有天气预报,预报第二天的天气,如果是好天气我们就有可能去看她,冰箱里放着满满一冰箱饺子,外婆从来不会吃,因为不是她自己包的,味道不对,箱子里堆满她不会开封的营养品,外婆一个人在厨房煮着荷包蛋,那是她的晚饭,晚上七点半不到外婆就有可能在沙发上睡着,半夜12点突然冻醒,默默地关掉电视机,走向卧室,失眠到凌晨3点半,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第二天坐到村头,等着有可能回来的舅舅们和妈妈。
  今年暑假我去外婆家陪了她一周,按照她的指挥,我花一整天只包了40个饺子,晚上,陪她吃着饺子,外婆很开心,吃了15个,说自己其实很幸福,儿女会抽空回来看自己,村东头的张老太的儿子们已经7个月14天没回来了,张老太经常一整天不说话,偶尔还会忘记吃饭。
  外婆的饺子已经陪了我二十年,我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学会她的手艺,学业之余包饺子给她吃,让这份团圆陪着她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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