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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好静谧

2019-10-13 09:38 来源:散文网
        夜好静谧,爷爷半躺在那张藤椅上,照旧摇着他那把旧蒲扇。
  夜好静谧。窗前的蚊香随着这深夜的凉风张牙舞爪地徐徐上升,似乎也留恋于这个万千世界。
  夜好静谧.一大家子人咸集于此,却都缄口不语,有的只是沉重的呼吸和几只在蚊香下漏网之蚊的求生的叫声……
  夜好静谧。每个人只是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爷爷,虽然是六月天,可我却明显地感到寒气不断地往身上钻。是天气也会随人的心情变化?还是每个人心中在下雪?或许是两者皆有吧!旁边的奶奶身体抖得厉害,前面的姑姑亦是如此,而我,却也不例外。每个人都伤心不已,可没有人打破这平静得像死一般的沉寂,或许真的是无声胜有声吧!
  夜好静谧。这么静的夜,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又体会了回忆中泛黄的喜悦:第一次到学校报到,是爷爷陪着我的;第一次扎辫子,是爷爷亲手帮我扎的;第一次尝到巧克力的味道,是爷爷专门带着我从集市上买的。可第一次因为亲人的离开而让我伤心难过的,也是爷爷啊!爷爷不再是往年那般高大健朗,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奄奄一息。想着爷爷,又看着爷爷,不自觉地,冰冷的液体又从眼角里溢了出来,似乎还能听见眼泪在脸上滑过的声音,真的觉得,夜好静谧!
  夜好静谧。藤椅旁的棋仍然纹丝不动,要是往日的家庭聚会,早该是爷爷和我们这些兔崽子撕在一起走马飞象了,耳旁又响起了我们输了之后,掀棋盘的声音,然后又是大家同爷爷一起蹲在地上抢棋子的声音,再就是爷爷象中了六合彩似的大喊:“哈哈,抢到啦,抢到啦……”的声音,想笑,却又无声地哭了……
  夜好静谧。这么静,我想总会有人冲破这死一般的寂静的。
“大哥啊,我对不住你啊。”先是听到跪倒在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三奶奶(嫁给三爷爷十五年后,三爷爷就过世了,爷爷不忍心一个才二十七八的女人就这样浪费了一生,于是允诺帮三奶奶带好五个孩子,让她改嫁了,上天算是对她不薄,嫁了一个好人家,可爷爷却担起了十四口人吃住的重担,从而落下了风湿、胃病等)的哭声,三奶奶一哭,顷刻之间,大家哭成一团……
  “干么子哭!”虽然声音不怎么大,却不失以往的严厉,爷爷终于将那双深凹的眼睛由墙上的那张全家福转向了我们,于是我们慌忙地擦掉眼泪。爷爷喘着气说:“人,人总是要死的,不,不……不要哭,我,我死了,你们千,千万别哭,我不喜欢……听到哭声,乖,去拿盒录影带放给我看看……”又像是说着呓语,可我们却明白,爷爷要的是哪张录影带……
  随后开始播放了,那是去年爷爷七十大寿拍的,眼下放着爷爷许愿,爷爷说:“希望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于是围在爷爷身边的我们都跑过去和爷爷一起切蛋糕,而眼前的爷爷喃喃地说道:“好,好……”手中的那把蒲扇不再挥动……
        我们没有哭,却流泪了……
  夜好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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