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秋雨
一个人在单位加夜班。整幢大楼都亮着灯,我所在的这一层就我自己。蓦然间袭来一丝倦意和孤独。被灯光照得欲加残白的墙壁呆板而空旷,笔筒中的几支干花花瓣残破,颜色暗淡,而纸页上的每一个铅字都变得模糊不清,偶尔桌椅的吱嘎声都会让自己烦躁不安。说不清是加班的劳累让自己不快,还是季节的变化让我的心情和这深秋一同冷清下来。
看来即便是工作也是没效率的,干脆仰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揉搓着头发,屋里静的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而外面只偶尔传来汽车擦划路面的声音。这大楼和这城市是如此的死寂和混沌。
窗子忽然动了一下,那窗是开着的,窗帘儿舒缓地飘起来,又猛然收缩回去。随之一股凉风吹进来,顷刻贯满了屋子。我起身去关窗,几点冰凉打在手臂上。哦,居然下雨了。我的心阴沉起来,在这孤独的夜晚,百无聊赖,秋雨又纷淋而至,难道真的要冷雨清风透心窗吗。
雨似乎越下越急。这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雨吧!仿佛就是昨天,就在这扇窗前,曾那么欣喜地迎来第一场春雨。虽然也还春寒未去,但心中早已暖意融融,就如柳绿花红已经扑面而来,莺歌燕舞似在耳边。一年之计在于春,但凡有向往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个做梦的季节。许一个愿望,做一下打算,勾画一下未来。而今,叶落风止,喧嚣的夏天已远了,西风和冰雪又会将这个北方城市缩紧,也将把敏感于情物的人的心情一起封冻。
我该送一下这转眼即逝的最后一场雨了吧。
推开书卷,信步来到走廊,雨下得竟是如此热闹。没有了风,雨点仍急急地敲打在屋檐、窗棂上。走廊的一扇窗开着,雨线涑涑地射进来,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走近,看到地面已经是亮晃晃的有片了。赶忙把窗关好,雨的嘈杂声被关在了外面,而窗外雨景却映入眼帘。虽已入夜,城市却灯光正酣,街道上的霓虹灯在雨舞中朦胧多彩,高大的电视信号塔更是泛着橘红的光,温柔,清亮。街上很少行人,只有计程车匆忙穿行。广告牌,报亭,树木都静静地浸润在雨中,整个城市都被清洗,梳理着。我想,在每个灯光融融的窗口都在进行着平凡而别样的故事。他们或欢乐,或忧愁,或忙碌着,或休闲着,或如每天一样在生计着,或如我一样临窗听雨,感受晚秋。但不管怎样,我们无不被这雨夜笼罩包围着,一同这街道,楼宇,往日可能经常抱怨它的陈旧、衰破。而今在雨中,所有的事物竟然那么自然和和谐,如神斧天工。
忽然在意起这窗外的雨,在屋内屋外明亮温柔的灯光中,在这源于天籁的雨声中,我的心中升腾起无比的温暖。
从春雨到秋雨,秋来暑往,多少个日夜,我们简单而平凡地度过,而每个时刻又不乏有希望,憧憬,遗憾和收获丰满着我们的岁月,而所有的人都坦荡地面对着,拥有着,永恒着,残酷而美丽。
时光无法阻挡,岁月不会停止流转。对一个人来讲,世界也许是不公平的,付出不等于得到。汗水也许会白流。而世界又是最公平的,它不等待,也不姑息,就如这秋雨,不管你是快乐还是忧伤,不管你是满载而归,还是失意而去,它都不约而至,倔强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