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说
楚有客,曰子虚;燕有客,曰乌有。
一日,子虚临静思斋赏茶,逢乌有君。观此君亦孤身赏茶,故移杯换盏,行乌有君处,曰:“予观君赏茶采音,虽有他人至,犹如无人,不能扰者,甚奇;君耳不聪乎?目不明乎?”
乌有徐顾首,观此人彬彬书生,仙风道骨,乖戾狂狷,见之忘俗。顿觉心气和畅,起身回礼,曰:“子言差矣,吾非耳目不明也!盖赏茶及深处,乃得其味;观音及高处,乃知其情,迷于途而不知反,故而不觉旁观者趋也!”
子虚:“真痴人也!”
更详视之,此君紫袍黄带,须发凌乱而不失其行,音色响沉而不觉其恶,以为非等闲之人,暗奇之。正欲说时,乌有君移椅示座,曰:“吾观君亦雅兴不浅,且孤身赏茶、品丝竹,既是同志,何不坐来共赏?”
子虚回礼,“正有此意!”,乃坐,又曰:“听君言语,断非京城人氏,敢问君乃何方英豪?”
乌有曰:“区区游侠,英豪之说断不敢当也!”继而,啜茶,又说道:“吾乃燕赵之地所生,齐鲁之地所长,来京已三载,君何?”
子虚曰:“予乃楚西南游子,凡京半秋,京城之大,人口之众,我平生所未见也,真可谓:不临深渊,不知地厚!”
言罢,二人俱笑,正值伶人奏《高山流水》。
乌有曰:“此曲只应天上有!”
子虚曰:“人间难能一会闻!”
言罢,二人俱笑。
乌有顾子虚而言,曰:“吾闻道,楚之西南为豫州之南,乃山青水俊之地,英俊豪杰从出无穷,敢问,君英雄耶?才俊耶?豪杰耶?”
子虚曰:“予乃一介书生,三尺微命,非英,非俊,亦非豪杰矣!”
忽正身威坐,又曰:“我楚地向不乏英豪,然,当今之世,能称英豪者鲜且少矣!”
乌有:“愿闻其祥。”
子虚曰:“虽然,予知之,豫南有书生,玄鉴深远,少立不拔之志;少长,喜交豪杰,性情狂狷,不拘小节,文字脱俗,鉴赏有品,游侠好义,胸有河山设计之能,手握社稷安危之才;乃蜀汉虎将黄忠之后,其祖夜寐,梦有神助,赐金字四,曰:与世长久,翌日乃生,故名曰世久;后,祖死,父不识丁,以为恶,故校之以文,愿其学高也!”
乌有曰:“渠有何事,得君此赏?”
曰:“初,困扼,不失其志;及成,事师如父;待富,乃造学堂,济贫者,馈社会;后应试中举,除于县,因广开言路,整饬风化,以民为本,去腐养廉,赡养孤老,不以私庇亲,不因公避仇;一时所辖县风,道不拾遗,夜不掩户,四方之人尽趋之。然,其人也,流连山谷,时游泽畔,好文墨,不以得喜,不因失忧,此其性也!其人不亦鲜乎?”
乌有曰:“鲜矣!”
子虚曰:“然,渠虽在其位,尝砭时弊,斥官场,藐同僚,难为人所容,故此,时任三载而不得迁,不亦乎哀哉?”
乌有笑曰:“清者自清。吾见未必!”
子虚惑,曰:“渠尝自比魏玄成、海刚锋,有天下计,然不为上重,无能效法,不能尽学,难圆其志,焉能不哀?”
乌有起身,大笑,曰“变自今日!”
子虚疑,起身拘礼,请曰“君何故发笑?”
乌有笑曰:“君安知吾是何人乎?”
曰:“不知。”
乌有又是大笑,曰:“吾乃上师也!平生最恶官场之事,上尝数拜相,吾无心也,不受,故子今能于市井遇也!”
子虚暗思,“吾观此人非常,果为所中。”窃喜。还拜礼,曰:“失敬失敬!”
乌有扶起,“哪里哪里?今日,我乃庶民,未敢当!”
罢,子虚言:“君既是帝师,不知有何见教?”
乌有曰:“窃以为,子与文非亲即友,是也不是?”
子虚曰:“挚交。”
乌有曰:“吾闻之,当今丞相时人称贤,何不举渠于丞相?”
曰:“才位低卑,无缘得见;且所举亲者,恐为诟病,适得其反矣。”
乌有笑答曰:“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君岂不闻乎?丞相岂不明乎?既是才能堪举,丞相焉能弃而不用乎?”
子虚曰,“君之见,以为何?”
乌有曰:“我可为伯乐矣!”
子虚大悦,曰:“如此甚好!渠能掌一国之事,我不若渠,然能治一郡大小,君若垂顾,可同举乎?”
乌有惊,曰:“汝何心?”
子虚大笑,曰:“予即此子也!”
乃悟。
【后记:】
昔,汉有〈子虚赋〉;今,我有〈子虚说〉,盖堂皇之作也,以娱众人,一笑置之,可也!时下之人,兴“炒作”,若非人“炒”己,便是己“炒”人,更有“己”炒“己”;炒作,炒作,不“炒”何以“作”,先“炒”而后“作”也!余闲来无事,且“时髦”一回罢。笑谈!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