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我要做您片刻不离的相依
(谨以此文,祭奠离开我一周年,我美丽、聪慧、善良、勤劳、慈爱的母亲)
———题记
快一年了,母亲离我而去。我一直拒绝写怀念母亲的文章,拒绝回忆母亲的一切,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心底的那份痛,每天浑浑噩噩的活着。可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份痛不仅没有减轻,却日甚一日的加剧。脑海中时常闪过那串熟悉的号码,手指经常无来由的按过那几个数字,待到拿起听筒,才怔怔的无奈的放下。独处或静坐时,眼泪常濡湿脸颊。。
我是妈妈的小女儿,妈妈对我宠爱有加。妈妈怀我时反应极大,千辛万苦地生下我,体弱多病的我却让妈妈没有片刻闲暇;妈妈没奶水,月中的毛娃娃却不肯吸吮别人的乳汁,妈妈只得用耦粉将我喂大;两岁时被严重烫伤,除眼睛外,满脸的皮肤无一幸免,妈妈怕我日后留下疤痕,和爸爸整日整夜地抱着我,遍求妙方、小心呵护、直到我的小脸完好如昔;小学时,我的野性极大,那开满野花的山坡,小鱼游弋的溪流就是我的天堂。采野花、摘野果、逮蜜蜂、捉蜻蜓、爬树、攀竹……阳光涂黑了我的脸,衣服则常常“挂彩”。每当我兴致未减的归来,妈妈总是慈爱的为我洗干净手脸,端来为我留的饭菜,脱下我“受伤”的衣服,浆洗缝补,从无半句责备。
中学时,父亲平反,我随父亲前往城里上学。星期天就成了妈妈的节日,妈妈仿佛要把一星期积攒的母爱都倾泻给我。每当我拿给妈妈各种奖状,妈妈总是端端正正地贴在墙上。渐渐的,我有了自已的秘密不再与妈妈分享,有时还无理取闹的将妈妈顶撞;妈妈小心翼翼地担忧着,不经意间给我讲些做人的道理,最多的还是以自已的言行影响我。记得我上高中时,妈妈也回了城。一天放学回家,正下着瓢泼大雨,妈妈在忙着做饭,见我回来,拿出一元钱,说买东西时人家多找的,要我去退还人家。望着外面如注的雨线,我嘟囔着:不就一元钱吗?你又不是故意的。妈妈什么也没说,关小了火,打着伞走进了雨幕。
记得当我将自己择婿的事告诉妈妈时,惊与喜在妈妈脸上瞬息交替。有文化的妈妈是开明的,她为心爱的女儿有了心上人而高兴,可那遥远的距离却让她担忧不已。少不更事的我未曾领略妈妈的心意,就将他领回了家里。望着满脸喜色从小被娇纵的女儿,妈妈微微叹了叹气,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的将我交到了他的手里。从此,妈妈有了健忘的毛病,常常怔怔的,不知不觉间霜染双鬓;从此,那一封封满载父母爱意的书信,穿越关山阻隔,与我喃喃低语;从此,春节回家就成了我们母女的最盼,往往不到十月份,母亲就在询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而我则常常采用倒计时的方法。
忘不了啊!每次回家时的情景:下得火车再坐汽车,紧赶慢赶,到家也得凌晨两点左右。可无论多晚,淡淡的灯光下,年迈的双亲总在依门张望。听见车响,双双急急地迎了出来,痴痴地盯着一年未见的女儿,一会儿象醒过神来似的,急急地牵起小外孙的手,招呼女婿,“进屋,快进屋!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舒适的房间,新新的被褥、毛巾和拖鞋早就在等着我;可口的饭菜和家乡特有的花椒茶摆了一桌,“路远,饿了吧,累坏了吧。快吃,早点睡。”妈妈哟,这温度适中的饭菜和茶水,溶进了你们对女儿的多少思念和爱意啊!
回家的日子,我推掉一切同学朋友间的应酬,静静地陪伴在父母身边。这时,我又成了妈妈的“小棉袄”、爸爸的“小尾巴”,花朵总在二老的脸上开放。我爱吃的一切,源源不断,家里仿佛有个宝藏。那怕是金贵的甲鱼,爸爸只选野生的、个大的拎回家,妈妈则细心地熬炖,在旁边看着女儿一家香甜的吃着,自己一口都不肯尝。我知道苦了一生的父母平时是舍不得买的,可我要是不吃,他们的心里会更难受啊。
忘不了啊!要走了,双亲是那样的依依难舍。大包小裹早已整理得井然有序,叮咛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妈妈的眼圈红了一回又一回。上车了,仅管有哥哥相送,可担扰和不舍全写在双亲的皱纹里,写在妈妈流泪的双眸中;车开动了,双亲总要追着车走出好远,那银丝飘拂、凝望女儿远去的场景,此生已深刻我的脑海中。妈妈啊,女儿强忍着的泪,在车窗关上的一刹那如决堤的洪水已将女儿淹没。女儿已无数次的在心里责备自己、痛斥自己,怎么就忘了“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