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
a。宇,你轻轻浅浅的微笑,那么不露痕迹,我却一下子记住你。
蝶儿拎着军用马扎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然迷了路,找不到自己该去的队伍了。看着慢慢安静下来,大多数已经落座的人群,蝶儿有些惶惑,还有羞愧。蝶儿是个乡下女孩子,有颗自卑的心。
她站在那,觉得所有的目光都在凝望着她。一狠心,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抬起头,看见一双眼睛也正看向她。目光里有一缕微笑,轻轻浅浅的。蝶儿的心一下子温暖起来。
蝶儿一下子记住了那张面孔,虽然他的微笑那么不露痕迹,那么漫不经心。
点名时,蝶儿发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的坐在了自己班级的后面。这一天,蝶儿只记住了班上一个人的名字:宇。
b。宇,校园如此美丽:淡紫的丁香氤氲着淡淡的香气,一如你轻轻浅浅的微笑:白色的曼佗罗掩藏在叶子中,我离你如此遥远。
军训时,蝶儿是女生中最笨的那个。踢不好正步,让比她年龄还小的教官从队列里叫出来罚站,把石子塞在她攥不紧拳头的手心里。整理内务,蝶儿的被子总是叠七八次依然是宿舍最难看的一个。拉歌,只要蝶儿在的组总是因为蝶儿担子太小拿倒数第一。
而宇,是男生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他的笑声那么亮,笑容明媚一如春天。很快,他的快乐赢得了班上一半以上女孩子的青睐。睡在蝶儿下铺的绣,每天军训完毕躺在床上,说的最多的,就是宇:说他稍带卷曲的黑发,说他挺拔的军姿,说他嘹亮的嗓音…
绣是一个可以称的上古典美的女孩子,温温婉婉的,象易安的词;笑起来,眼睛象弯弯的月牙儿,两个可爱的酒涡溢满了美丽。阿珍说:“我要是男孩子,一定要追绣。”
蝶儿总是满脸微笑的听她们半夜半夜的神侃,看着绣发亮的,漂亮的如水的眼睛,心毫无来由的暗淡下去。
把自己埋在丁香丛了,蝶儿知道,自己距离宇那么遥远。
c。宇,每次电影散场,我都有种刻骨的忧伤。我象个傻瓜一样陪在你和爱爱中间,和你们一起笑的那么灿烂,但你的笑,却永远与我无关。
蝶儿记不得和爱爱是怎么相识的,只知道两个人仿佛前世就认识。爱爱和绣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绣美的古典,爱爱美的时尚;绣的美象宋代的婉约词,象唐代的仕女画,象江南的小桥流水;爱爱的美象摩诘的山水诗,象梵高笔下的向日葵,象肯尼迪的萨克斯名曲…
爱爱和宇是老乡,每到周末,爱爱就会在蝶儿宿舍楼下喊:“蝶儿,要演《滚滚红尘》了,宇说要请咱们去看。”蝶儿便放下手边的事,跑到楼下去。
三个人总是离电影开演还很久就开始出发,一路上买零食吃:糖葫芦,棉花糖…蝶儿和爱爱是两个馋嘴的女孩子。宇说话很少,总是微笑着,看蝶儿和爱爱吃东西,或者听两个女孩子天南海北的神侃。
电影散场,三个影子在路灯下长长短短,分分合合。有时,蝶儿会故意落在后面,看前面的两个影子一起走,在灯下,那么美;但爱爱很快会发现,大声招呼她,然后又并排。
蝶儿的那段日子,忧伤并快乐着。
她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不想知道明天是什么。
d。宇,你的箫音是我一生的牵挂;虽然我知道,那曲悠扬的的《魂断蓝桥》,并没有我。
临毕业时的时候,才知道宇是会吹箫的。
那几个晚上,不再去看电影。爱爱和蝶儿坐在操场的石阶上,听宇吹箫。
蝶儿还是很笨,一直到毕业,她也没把那管洞箫吹响,虽然宇那么努力的教她,她也那么你里的想吹响,但结果,依然无声。
每次笑完蝶儿的笨,宇就会为她俩吹《魂断蓝桥》---宇是叫它《友谊地久天长》的,但蝶儿执着的,管这首曲子叫《魂断蓝桥》。
直到结婚以后,蝶儿买了几张唱片,每一张上面都有不同版本的《魂断蓝桥》---萨克斯、小号甚至古筝。可蝶儿始终没买到用箫吹出来的这首曲子。
坐在月色的阴影里,蝶儿会觉得宇的箫音和爱爱的长发一样,那么美,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