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幽思祭香魂
回忆总是伴随着伤感和泪水。更多时候我甚至是在逃避,稍纵不敢触及。我害怕怀念往事,怕一次次被亲人的远离撕扯得内心伤痛不已。可是在许多个人影疏离、如真似幻的梦里,一些熟悉的早已远去了的面孔总是清晰而又模糊地蹂躏着我的记忆,让人在不期然中一任斑驳的往事一泻千里。
时间回到80年代末。那是一条光洁的泛着青光的城郊油路,通往西宁市第九中学的必经之路。每天清晨、午间、傍晚时分,两个外貌相似的花季少女总是一脸春风结伴而行。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鞭,淡绿色的上衣将她的面容衬得娇俏可人,另一个则留着齐整的短发,清清爽爽一脸的文静。就是这样一对酷似双胞胎的堂姐妹,曾一度让老师、同学为之骄傲。不论在校园,课堂,还是班级组织的各种野外活动,只要有她们的身影,现场气氛总是格外的轻松活跃。天真烂漫的成长季节,她们是同龄人环绕的中心,无忧无虑的中学时代,她们用纯真和欢乐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
两姐妹中一个是名如其人的秀,一个就是现在的我。
秀年长我一岁,十三四岁时我就和她“齐头并进”了,加之五官眉眼很是相像,以致于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如果说有什么差别,那就是衣着上的不同。伯父家沿街有一铺面房,几年前就开餐馆做生意,经济条件相对优越,秀总有时兴漂亮衣服穿,而我身上穿的大多是妈妈自己缝制的衣衫,样子虽然也不难看,但总比不得秀光鲜。不过这些并不影响我和秀之间的姐妹情深。长辈之间虽然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但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我们依然形影不离,就好像我们生来就是彼此的另一半。那时候还不懂得“另一半”的真正含义,所以就天真地用来形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可笑。
初中一、二年级我们不在同一班里,因为学习成绩优秀,任课老师都知道同年级有一对双胞胎姐妹,经常会在课堂上鼓励大家向我和秀学习。被老师点到的频次越多,我们俩学习的热情就越高,两年时间里我们俩学习成绩基本上都能保持各自班上的第一。最难忘是初中三年级,学校考虑到升学率,将几个班级穿插合并,我和秀恰好给调到了一个班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啊,这样一来放学后我们俩就用不着谁等谁了。学校离家并不远,但我们已经习惯了手牵着手一起走路,谁也离不了谁。
很自然地,我们俩成了同桌。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专特别热门,为了早日减轻家里的负担,我们俩都决定奋力一博向中考冲刺。那是学生时代最辛苦的一年,用废寝忘食来形容当时的刻苦学习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已经行走在上学的路上,中午急匆匆回家吃完午饭就往学校赶,傍晚回家天也差不多黑了。夜以继日地奋战在题海中,我们并不感觉到辛苦感觉到累,因为除了枯燥的学习,课余时间我们还有太多妙不可言的乐趣。
班主任、任课老师都特别喜欢我们两姐妹,学习中总是给我们以特殊的照顾,私下辅导是常有的事。因为基础相对较好,老师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会经常找我们帮忙。那时学校条件差,没有复印机,各种试卷都是先刻在腊纸上然后再油印。任课老师都很信任我们两个,很多第二天就要测试的考试题我和秀都能提前看到,因为老师要我们帮的忙就是在腊纸上刻试卷。老师特殊的照顾不容拒绝,这也是我们俩每天放学很晚回家的主要原因。要刻的试卷很多,在不影响自身学习的前提下,我们俩合理分工,相互配合,基本上都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也就是在无穷尽的刻卷过程中,我们俩越发变成了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同学中家里有经营果园的,经常会给我和秀带些新鲜水果来,有时红的绿的堆了一桌子,全班同学便都有了口福,笑着闹着边吃水果边适度放松。秀活泼开朗,伶牙俐齿,我内敛沉静,不善言语。性格上的互补使我们不论置身何地都能成为大伙的核心,同学之间但凡有什么辩论都是围坐在我和秀身边展开,我和秀就是最后的裁判。繁重的学习压力有时候让人精神颓废,为缓解紧张气氛,班里时不时会组织一些课外活动,班主任大多也是听取我们俩的建议,或者联欢,或者郊游。每在这时候,秀总是很兴奋,也很忙碌,因为她要兼顾到每一个人的心情,在她的影响下向来拙嘴笨舌的我也开始能说会道起来。仓促忙碌的一年里,我们辛勤耕耘着,相互搀扶着,但也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