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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2019-01-18 10:39 来源:散文网


  篇一:怀念父亲
  父亲去世已经四年多了,但父亲辛苦劳碌、善良慈爱的一生,使我永铭不忘。父亲永远是我心中的丰碑和偶像。
  今年春节,我带着儿子匆匆地赶回四弟迁居后的新家——马蹄沟村的纸房,歇息片刻就拿着礼花香火来到父亲那已满是荒草的坟前。跪在父亲的坟前烧纸,才觉得脖子里凉凉的,抬头望望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了。虽然我知道现在不过是黄昏,但感觉很是阴沉。这恐怕是山高沟狭的原因吧。这个曾经养育我长大成人的贫瘠闭塞的寨沟,而今随着四弟的最后搬迁,再也没有人住了;这个当年人民公社吃大锅饭时曾经是一个生产小组的寨沟,如今只有荒凉破败的院落与祖先的坟茔相伴。眼前是火纸燃着浅红色的火还有那袅袅上升的淡淡的烟;耳中能听到的,只有蔌蔌下落的雪花,连一点鸟兽的踪影都没有,这原本喧哗嘈杂的寨沟,如今却静得有点让人心里不踏实。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枯草荒坟,望着礼化在黄昏的飞雪中寂寞地开放,似乎又觉得父亲在对我诉说往事。
  父亲的突然病逝,成了我心中永难愈合的一个伤口。九九年正月开学前,我正忙着为盖房作准备。正月十三,父亲从老家下来,给我带了点蔬菜,下午就帮我到旬河对岸的铁桥下面上沙石料,事后回想起来,父亲那时的体力已经有些异常,端上大半篮沙料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父亲虽然早已年过花甲,但是却长期从事着繁重的体力活劳动,一篮沙石料是远不在话下的,只是我那时太忙了,没有顾得上多想。正月十四打地梁,忙得百事缠身,只恨没有分身术,父亲早上去帮我买了钢筋就要回家,说屋里忙得很,我怎么好执意强留,我知道父亲的心永远在土地上。没想到父亲回去没几天就累坏了。正月二十三,二弟下来说父亲吐血便血,病得厉害,让我回去看看。我请教了医生,说可能是胃穿孔,若是剧烈活动更加危险,山高路远,只好选择在家治疗。我就请医生随我一同回家。父亲的精神尚好,头脑清醒。问及得病经过,父亲说实在是累了的,“正月十八,我掮了一口袋洋芋种下红岩滩,没想到没人要,只有再掮回来。当时就觉得很累,正月二十一化柴时猛然一震,只觉得眼前一黑……。”父亲还说年轻时胃就曾受过伤吐过血。再问原来治疗用药情况,知道已误入歧途,确定了新的治疗方案,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又同医生一起下来了。没想到正月二十八四弟又下街来,说父亲的病重得很,恐怕是不行了。我当时正在跨公路安水管,中途无法停工,我安罢水管匆匆赶回老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我双腿长跪在父亲长年睡觉的土坑前,握着父亲的手泣不成声。兄弟们说父亲经常昏迷,神志已不大清楚。但父亲听说我回来了,就睁开眼睛说:“道泓回来了,你盖房正忙着呢”。
  此后的两天里,父亲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一醒来就喊叫心口痛肚子痛,又不许我们给揉一揉,说一揉就痛得更厉害,我知道这是过多地使用凝血药,血都淤结在胃肠道里无法排出的原因。父亲临终前不断喊着要解大手,且非要下床不可。父亲一生要强又爱干净,他不愿解在床上。其实什么也解不下,每次只要稍微一动,就痛得浑身痉挛牙关紧咬,双手无助的挥舞着,我知道那是凝固的罪恶的血块,像刀一样扎着父亲的肠胃。我们姊妹几个看着父亲痛成这样,心如刀绞却又没有办法。正月三十晚上,家里来了几个看父亲的客人正在吃饭,只有我们兄妹几个守在父亲的身边。父亲又一次喊着要解大手,我们流着眼泪请父亲解在床上,父亲执意不肯,我们拗不过,弟兄三个只好端着父亲慢慢往床外挪,还没有挪到床边,父亲就痛得双手乱舞,我们赶紧扶着睡下。父亲痛得大口喘气,但一会呼吸慢慢得变微弱了,我以为还是像一前一样,父亲的痛疼减轻了一些呢,谁知父亲就这样走了。那时是晚上八点钟,屋外正下着淅沥凄冷的小雨。
  家里什么也没备下,(现在真是想不起来当时父亲病重期间,为什么不给准备后事以防不测,这实在是不可饶恕的过失,包括我也包括其它人)。兄弟几个乱作一团,才把父亲停放在堂屋的门板上。我陪着父亲坐在已经下了门板的堂屋里,二弟四弟楼上楼下急着找这找那,三弟远在西安打工,最终也没有回来。屋外的雨又大起来了,檐水淅沥不断。我抚摸着父亲瘦削的渐渐冰凉的脸,怎么都不相信这就是事实,但愿这是父亲一生辛劳之后的一次小憩。但床下的油灯和不断飞起的纸灰都在提醒我:父亲再也不会起来了,真的永远离我而去了。直到凌晨两点,才请人做好了罩衣,而父亲的身体早已冰冷僵硬,上衣根本无法穿上,又无人可以请教。兄妹几个一边哭一边拿我反来复去作试验,总算免强给父亲穿上了寿衣,而没有伤到上肢的关节,当时那悲恸、绝望、愧疚、惶惑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穿好寿衣,天已快亮了,二弟四弟又忙着请人、送信,我长年在外,门上情况不大熟悉,继续留在家里陪父亲。雨还在下着,阵阵冷风从门外直扑进来,凄神寒骨,吹得豆油灯忽明忽暗摇曳不定,不断地拔总是嫌不亮,风吹得纸灰在屋里直打转转,远近的鸡声也此起彼落的叫了起来。
  听父亲说,我们李家祖上是清初大移民时,从湖南大柏树庄迁来的,一支留在了大岭柏木垭,一支辗转来到红岩马蹄沟。在寨沟这个地方已经生活了人老四辈子。父亲十多岁时,就被逼迫来到熊耳沟一个姓郭的地主家放牛。父亲说那主人的心肠好毒,有一次放牛嘴干,爬在水井边喝水,财主竟然用脚踢他,差点没被淹死。解放前吃苦受罪那是自不必说,就是解放后几十年,父亲也是含辛茹苦饱经风霜。我出生于六一年,那几年正是全国性的自然灾害,生计艰难那是自然,但我太小不大能够记得。我现在记得很清楚的是七零年前后的一段艰难时光。马蹄沟的土地条件不是太差,但那时农村极左路线猖厥,收下的粮食,除了应该完成的农业税外,其余又都以各种名目上缴了,缴了光荣粮又缴超购粮,支书倒是笑迷迷地捧回了一个个鲜亮的奖状,但却饿扁了村里男子汉的肚皮,饿绿了妇女小孩的眼睛。那时我们一家十口,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庭,家庭成员结构又很复杂,老奶奶带着两个没成家的老成叔叔,父母身后跟着我们姊妹嗷嗷待哺的五张嘴。全家每顿只有一土碗包谷米下锅,剩下的就只有拿水和野菜哄肚肠了。奶奶的两个老成儿子晚上饿得睡不着,就用脚蹬她老娘,奶奶难免说一些风凉话,说我们五张嘴吃闲饭,连带了她们也一起跟着受罪。奶奶说得没错,两床土坑只有一墙之隔,父母只有忍着,家里常为一碗稀汤闹别扭。我们姊妹人小,常嚷着要吃好的,人小哪里知道,每顿一碗光汤有得喝,别饿死了就是好的,哪有什么好吃的。就是一顿面条,也是亲戚前脚进门,奶奶后脚拿着升子去向邻居借,我们也只有站在桌边看嘴的份。这样的生活,让父亲这个当家的怎么当,父亲常叹气说,宁教顿顿汤,莫教一顿光。现在想来,那时除了没吃什么观音土(其实是我们这里根本没有这种土,就是想吃也没有),其余什么野花、野菜、野果、树皮、树根,只要闹不死人,逮住什么就吃什么。但最让人难以下咽的还要算那拳阳(它通用的学名叫厥根,因它的叶子初生时象小孩那半握的拳头,又多生于阳坡,我们乡里人就形象地叫它拳阳)。这每天爬起来只有两顿光汤,谁受得了,父亲常常叹气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填饱全家人的肚皮。终于有一天,不知父亲从哪里得到了灵感,就突然想到了用拳阳来充饥。父亲拿上柴刀、板锄,背上背笼,引着我来到朗坡挖拳阳。十月小阳春,坡上很暖和,父亲先割拳阳叶,割了一大片之后,就让我躺在干爽的略带腥味的拳阳叶上晒太阳。我看着父亲一下一下用力的挖开粘结的红土,再从土里一根一根地拽出长长的筷子粗细的棱状黑根,背回来后洗净晒干,再剁成寸把长的小段,放进石磨里磨碎,筛下灰黑色的粉末来。说来真是神奇,光光的一锅汤,下上一两碗灰黑粉末,那一大锅汤就可以用筷子吊起线线来,父亲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说拳阳真是个好东西。可我咽不下,那东西土腥味太重不说,寸把长的黑纤直戳喉咙,勉强吃下去就恶心要吐。乡里人白天要在生产队干农活,推磨一般都放在晚上,父母伯叔们推,奶奶箩,我们家的箩筛又粗又破,奶奶人老眼睛不好,寸把长的黑茎全混进了箩下。那是为了活命,谁顾得上讲究。许多年后我已长大成人,父亲还常常对人说起他当年逼我吃拳阳的事,话语里充满了无限的沧桑和感慨。
  改革开放以后,再也不用为每天两顿饭发愁了,父亲总算过了近二十年能吃饱饭的日子,那恐怕是父亲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父亲常高兴的说;“能吃饱饭比什么都重要。”没饿过肚子的人,是体会不到父亲这句朴素的话里,饱含了多少人世的酸辛。后来,弟妹们长大了,我也考上了安康师范,毕业后分到了小河区的边远乡下教书,那时交通极为不便,一年中能在家的日子不多,弟兄几个也分了家,父母跟四弟一起过。为了多收一点粮食,父亲更加辛苦了。我们住得高,土地条件差,山大沟狭、广种薄收,父亲成年累月的忙在坡上。每到秋季,父亲还要一连几个月的夜晚歇在山上看野猪,天亮后回来洗把脸又赶紧上坡干活。父亲几次给我说,他人老了,一个人歇在在山上有点害怕有点孤单,我说就不要歇在坡上了,父亲说没办法,不歇在坡上,那粮食就让野猪糟蹋光了。父亲虽然早己年过花甲,依然天天忙着,坡上一把屋里一把,家里一日三餐全靠晚上抽空推石磨,下雨有下雨的活,即使是病了,只要能动就不会闲着。没想到父亲最终累死在忙不完的农活上。后来我常想,即使是父亲当初躲过那一劫,最后还会累死在土地上的。贫瘠的土地需要父亲这样勤劳执着的人,父亲也需要通过土地来释放他全部生命的能量。现在党中央号召开发西部,再建秀美大西北,许多阳光、水土不好的坡地、山地都已退耕还林了,我的三个弟弟全都迁走了,倘若父亲还活着,他也会赞成后辈儿孙早点离开那累死人的地方。只是一下子离开那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父亲把把毕生的精力都交给了土地,而把全部的爱献给了儿女。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父母把我们姊妹七人养大,是全靠爱的力量。父亲最疼爱我,据说我小时候很老实,父亲几乎没有打过我。我记事的时候,就跟父亲一样,只要在家就从不闲着。在那样的年月那样的环境下,童年留在我记忆深处只有刻骨铭心的两个字——饥饿。残酷的现实过早的让我懂得了要想吃饭就必须劳动。寻野菜、寻猪草、捡柴、攒粪、挖药,劳动是乐趣,玩也是劳动。修襄渝线时,父亲当过一段时间铁路工人,请假回来的时候,给我买回一瓶牛奶,(也许是父亲看我太瘦弱了吧),却被我一天一点的偷着尝光了。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圆口浅绿色的玻璃瓶和那白色的又甜又腥的牛奶。那时候是五岁还是六岁,我记不清了。第二年还是第三年,父亲又给我买回一双黑色浅腰的雨鞋,我穿着那黑色的光滑柔软的雨鞋,高兴的又蹦又跳,跟着姐姐们到学校去玩,可惜没过好几天,石刀子就把鞋后跟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我的心难受极了。
  我上初中、上高中的五六年里,家里穷得和过去一样当当响,每顿半斤粗粮都拿不出来,无法上伙,冬天能拿点炒包谷面,七八月青黄不接,只有忍心掰下自留地那点尚未成熟的包谷,做成浆粑馍哄日子,春夏的时候是怎么敖过来的,现在都想不起来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敖过来了。每逢星期回家,妈妈见我又黑又瘦,饿得有气无力,就说别再念书了,回来算了,在家里总有口热汤喝,父亲总是叹息着不说话,第二天,我又坚决离家来到学校。仅凭这一点,我就永远感激父亲,在那时候、那种情况下,父亲没有逼我回家干农活挣工分,才使我能够继续读书,才使我得以有今天。父亲一个字也不认识,但只要我每次放假拿回奖状他就高兴,奖状证明我在学校表现得不错。我是我们家门中读书最多的一个,而且能够站在讲台(在父亲心中,那是多么神圣的地方。父亲有一次去枫树的蓝坪背洋芋种,看到我的一个远房姐姐在教小学,他爬在窗台上看了半天,回来后常给我们说起,好是羡慕)上给孩子们上课,这是父亲一生中最自豪的事,也是父亲晚年生活的支柱。父亲逢人便说,我在什么什么中学教书,我愧对父亲的厚爱,想当作家名不见报刊,辛苦自学法律十多年却依旧未改变我的生存环境。我常想,若父亲从小就教我一些巴结逢迎、八面玲珑、阳奉阴为、两面三刀、见人就磕头、遇狗便作揖的一些圆滑处世学问,随便谋他个一官半职,不为别的,只为父亲在人前更有光彩。可惜我做不到,没办法,这只能“怪”父亲,他自己一生忠厚老实,又如何会传给我那些东西呢?
  父亲去世的前几年,还是一心操心着我,凡是我想要的、喜欢吃得,他都想办法为我弄到。我参加工作后就得了咽炎,十几年不得好,听人说山豆根皮是治咽炎良药,父亲便在放牛的时候,漫山遍野到处找,剥了根皮给我捎下来;父亲知道我爱吃洋火姜,就在门前的空地上多埋上一些根,到了秋天,洋火姜生子的时候,父亲就掰了给我送下来。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在别人看来,也许根本就不值一提,但它却是我弥足珍贵的记忆,因为我知道,父亲能为我做得只有这些。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家境,我们还奢求什么呢?还有什么比父亲的挚爱更让人终生难忘的呢?
  父亲去世已经多年了,但一想起父亲一生辛苦劳碌、慈爱善良,却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就忍不住伤心流泪。特别是父亲去世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一天又要上课、带班,又要操心盖房子,常常是人还没回来,工人就喊着要这要那,忙得劳累不堪,疲于奔命。但每次只要一静下来,或夜半醒来,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那种心痛是我从未体验过得的难受。父亲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就这么早早地离开我们,儿女们该让他老人家享点他该享的福。诗云:“有子七兮,莫慰母心”。父亲实在是白白养大了我们姊妹七个,最后反而给累死了,我这个作长子的,前半生命途多舛、到处颠沛流离。不能让父亲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现在我的房子终于盖好了,父亲却不能到我的新房来坐坐,说说农事,吃顿饭。倘若父亲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因我在街镇盖房而自豪快慰的,(父亲当家时曾为续一间土房无钱无粮而急白了头)。新房落成后,我特意请人拍了几张照片在父亲坟前烧了,好让父亲能认得儿子的房子常来歇歇脚。
  我常想,父亲一生没有片刻轻松过,但他的人生是充实的、有价值的,他养大了我们姊妹七人,有我们永远想念着。而今我已过不惑之年,又做成了什么?当我百年之后,我的儿子会这样怀念我吗?我自信我已秉承了父亲的勤劳、耿直、善良,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多为社会、为学生、为后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他们是会像我怀念父亲一样怀念我的。
  感谢你,宽厚、仁慈、博大的地母,接纳了我的父亲,,在你的怀抱里,父亲一定很幸福,因他最终与大地融为一体了。
  
  篇二:怀念父亲
  也许,人都这样,总是在错过以后,一切都已注定无可更改的时候,才会想到从头再来,不管重新开始有多辛苦。总要在失去以后,才懂得拥有的可贵与美好,才知道后悔和珍惜,但有一些东西,却是永远也不会再重来,留下的却是,一生一世的悔恨与伤痛,和永不得安宁的灵魂。(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题记
  一直以来,总想给已逝的父亲写点什么,但却因生活中种种不成文的理由而一拖再拖,久久不曾提笔。直至多年后的今天,当我终于可以再度提笔,父亲的影子在脑海里竟早已变模糊了,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和愧疚!努力从记忆中搜寻,父亲生前的每一个小片段,拼凑成笔下凌乱的文字,但愿父亲若泉下有知,也能得到安息。
  父亲出生在民革动乱年代,奶奶养下父亲没多久就撒手而归了,父亲在爷爷的拉扯下,饱受磨难熬了过来。长大后,父亲随父学医,成为一名赤脚医生。每天,父亲早出晚归,踩着那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奔走于每条大街小巷,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也得以维持家里生计。在父亲辛勤的操劳下,我们一家的生活,在村里还算过得去,这全赖父亲一个人的功劳。
  父亲为人忠厚老实,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也不喜欢打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穿的都是那几件土里土气的衣服,为此父亲不少挨母亲的骂。母亲是那种,凡事喜欢讲气派爱虚荣的人,父亲的不修边幅,似乎丢了她脸上的光。她常在父亲面前,数落父亲的不讲究,憨厚的父亲只是沉默不语,母亲也拿他没办法,父亲依旧是我行我素。
  我们家族上下几代人,因祖传医术闻名远近,父亲也因他的医术而出名。提起父亲的名字,方圆几百里可谓无人不晓,这其中有父亲医术精湛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父亲的善良和仁慈。一些病人,往往因为家庭贫困支付不起药费,父亲都会少收或不收,但一般人病好之后,都会自动把欠付的药费送过来。父亲推辞不下,才会收回一点点本钱。
  父亲的形象,植入了每个人的心中,父亲的名气也越来越广,我们一家也因此沾了不少光。我却不引以为荣,原因是,父亲的衣着打扮太落时守旧了,以致于有人给他起了个,“乡巴佬”的外号,同学们就常拿这个来嘲笑我。这让我感到难堪,我在心中暗暗抱怨,父亲丢了我们的面子。父亲的过于勤俭节约也让人不理解,认为他太吝啬小气了。
  女孩子长大了,出于一种虚荣心,总喜欢找各种借口,向父母要钱买这买那,父亲总会追三问四,且所给甚少,我心中有气却又碍于说出,对父亲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从小到大,父亲也很少关心过我们的学习和成长,这让我感到不满。更让人忍受不了的是,在我生病的时候,父亲常常忙于给别人看病,而忽略了我的病情,我在饱受疾病煎熬的同时,对父亲充满了怨恨。父亲不爱我,年幼不懂事的我,在心中固执地认为。几年来,我和父亲之间的父女之情若冷若淡,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距离,无法跨越。又或许是彼此都有心去填补,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融洽点,结果是父女关系越来越疏远。我没想到这会成为我以后,一生一世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天有不测之风云,在我念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父亲不幸患病,是绝症。起初父亲怕花钱,坚持不到医院就诊,只是自己捡了点药吃。后来,在亲人朋友的一再要求下,父亲才到医院去检查,已是肝癌晚期。父亲没再留院继续接受治疗,他不想再花无谓的钱财作无谓的努力,给我们留下一身债务和负担。从发病到病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父亲病情急速恶化,到最后,父亲只能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了。那来自对生命最后的眷恋和绝望的呼唤,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至今仍久久不能忘怀。我的心,也仿如被一把刀,在一点一点地割着,为不能替父亲分担痛苦而难过。那时候就想,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情愿走的那个是自己,用自己的生命换回父亲的生命,也愿意。父亲是个好人,也是个苦命人,辛苦忙碌了大半辈子,还来不及有停下歇息的时候,还未等得到享儿女尽孝之福,上天怎会如此不长眼,好人没好报?!我的心里,充满了对生命的不理解,与对命运的不公不满。
  父亲走了,走得那么匆忙,自始至终,没有给我们留下只字片语。在他弥留之际,当他疲惫地合上他的双眼时,两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慢慢地溢了出来。我知道父亲是不舍得我们,放心不下我们。我的泪水也下来了……
  父亲走后,我才想起了父亲种种的好。父亲不舍得花钱买一件新衣服,可他却让我们穿得整整齐齐,体体面面;父亲不舍得花钱买一辆新自行车,可是每天的饭桌上都是大鱼大肉,应有尽有。父亲不肯轻易给钱我们,是不想让我们养成大花大用的坏习惯;父亲忽略了我们的成长,也是因为他太忙,每天为了家里的生计奔波忙碌,而我们做儿女的,又何尝体谅过他?!
  父亲出殡的时候,远远近近的许多人家都过来凭吊他,一些经他医治好的病人更是失声痛哭,掩面而泣,那场景让人感动不已。也在那时,我理解了父亲的舍己为人,他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儿女,也要先替他人着想,那是一种何等高尚的情操,我又有何理由去怨责他?我第一次,为有这么一个父亲,而感到自豪。在那一刻,我读懂了父亲的心,父亲并不是不爱我们,只不过这种爱是深沉的,含蓄的,他不善于用华丽的词藻,轰烈的行动来表示,只是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中默默地挥洒,默默地付出,甚至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只是以此种方式,来表达他对儿女的牵挂和不舍,而我却一直都在错怪他。每念及此,一种深深的悔恨和哀痛,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窝,我无法原谅自己而不去责怪自己。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往事却一幕幕在记忆中清晰起来……
  父亲生前,经常孤身一人,到深山野岭中采草药,就算是寒冬腊月的时候,也风雨无阻。山里面有许多无法预知的艰险,有一次,父亲在路上遇到一条毒蛇,父亲用锄头把它打死;有一次,父亲在山洞里挖药,小腿被利物剜去了一小块肉,一只鞋子也弄丢了;有一次,父亲刚刚把药挖出来,听到山上有异响,他慌忙躲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从山顶滚下,刚好压在他刚才挖药的地方……
  每次父亲回来,轻描淡写叙述着,他在山上的种种经历时,我都听得心惊胆颤,提心吊胆。是什么力量,让父亲敢于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困难,承受那么多的危险?我想,那大概就是,一种亲情的力量吧,一种血脉相连、与生俱来的情缘,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给我们以前进的动力。正是这种力量,支撑了父亲,也支撑了我,在父亲走后的日日夜夜,在我的精神支柱几近崩溃的情形下,让我得以重新振作起来,投入到学习和生活中去。我想,我是不应辜负父亲一片情意的,哪怕在遥远的星际那边,仍会有双期待的眼睛,在默默地关注着我们,支持着我们。靠着这种信念,我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直到后来长大成人,步入社会,有了自己的工作,其中的艰难辛酸我永难忘怀。
  时光冉冉,岁月悠悠,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已有十几个年头了。时间冲淡了许多东西,却冲不淡我对父亲深深的怀念之情。尤其是,每当父亲节、清明节的时候,那种思念之情就更加强烈,甚至于想要哭出来。我是多么想再看一眼久违的父亲,多么想再和父亲呆上一刻,哪怕用我十年的生命时光去交换,我也情愿。人世间最大的哀痛,莫过于失去最亲的亲人!我现在才深深读懂,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一切已太迟。
  也曾在父亲节时,寄上一张没有地址的卡片,给天各一方的父亲;也曾在清明时分,烧几柱香在父亲坟前;也曾在闲暇时,偶涂几个伤感的文字,怀念一下父亲,可有什么用呢?死者长已矣,再多的形式再多的弥补,他也永远不会知道的了,无非是以此来慰藉一下孤寂、忏悔的灵魂罢。也许,人都这样,总是在错过以后,一切都已注定无可更改的时候,才会想到从头再来,不管重新开始有多辛苦。总要在失去以后,才懂得拥有的可贵与美好,才知道后悔和珍惜,但有一些东西,却是永远也不会再重来,留下的却是,一生一世的悔恨与伤痛,和永不得安宁的灵魂。
  父亲走后,唯一能给我留下的东西,就是一张和母亲的合影,也是我偶尔可以通过它,回想起父亲的一座桥梁,我一直带在身边。起初父亲刚离去的那段日子,一看到泪水就出来了,后来慢慢地,不再有眼泪,到最后,只剩下一种空洞洞,虚无缥缈的感觉,而现在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或者说,再度看来,就像一个陌生人,另一个星球里的人,一个从来就不曾,陪在你身边走过的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你真不得不佩服时光的流痕,可以把生命里所有的东西冲淡冲逝,找不到一丝痕迹。在岁月的风霜面前,还有什么会是永恒的呢?也许,这就是生命的轨迹,开始,消逝,匆匆地来,也匆匆地去。
  写下此文,借以缅怀父亲和激励自己,也希望能让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们,善待自己的父母,善待生活,也善待自己。我们皆凡夫俗子,都只是世间一匆匆过客,千百年以后谁还会记得谁。也许,在我们曾经走过的时候,拥有珍惜,已足够!
  
  篇三:怀念父亲
  时间的河流,从人的心上流过时,总要附着很多的追忆。父亲随着时间的河流,在100天前的深夜,停止了呼吸。那一刻,我静静地凝视着他,看见他脖颈上的脉搏,像打了结的绳子,一下一下地跳动,当那脉搏不再跳时,我知道他已经解开了生的绳索。
  父亲活了81岁,但在世时一直弄不清自己的出生日期。写在他档案上的生日,是按他老姨的说法估摸的。他少年失怙,饥寒孤苦的日子注定了一生要凭干体力活生存。
  记得小时候,每年腊月,在铁路上当工人的父亲回家时身上都背着很重的行囊,鼓鼓的袋子多半盛的是大米。为了弄到这些金贵的粮食,父亲经常与工友们搭伴,利用休息天赶到黑市,急匆匆买完米,又绕过各种关卡,一点一点积累起百八十斤米,然后又背又扛,经过多次转车带回家——个中甘苦,都在我们端起的饭碗里,化成了父亲会心的一笑。父亲在晚年给我讲完这些,感叹道,“那时候,人年轻,有力气,要搁在现在可真是不行了。”父亲说时耸了耸鼻子,脸上沟壑似的皱纹,在无奈的表情里显得更深了。
  父亲含辛茹苦一辈子,如今遗憾的却仅仅是自己老了。父亲七十岁以后因为脑梗后遗症,真是老了。他手拄拐杖、步履蹒跚的影子,一直在我记忆里晃动。十年来,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与我谈论的话题,总离不开死。他似乎一步步往那里走去。他愉快地对我笑着说死时,我常常在内心涌出对生的哀求。但当死亡真的到来时,父亲却是那样地不愿离去。那天接通医院的电话,他第一句话就是:“这可咋办?”他像一个孩子似的,以这样的语气问我,在我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那种无助,触动了我难以抑制的感情。
  前年夏天,利用出差的机会,我探望了家人。那次,我给父亲擦洗了身子,还换了新买的衣裳,拿出卡片机给他照了相。但想不到的是,这些相片里,有一张竟作了他的遗像。
  父亲临终的前四天,尚能言语时,就把残缺的家托付给了我。作为长子,我攥着他这些年省吃俭用,数目微薄的存折,看着母亲和弟弟,泪水一下子就倒流进了我的心里。
  他望着我说有三句话想告诉我,我使劲点了点头。他说:“假如我死了,一不戴孝,二不哭,三火化。”我又使劲地点了点头。他说的第二条,我们办到了,第一和第三条,因为风俗的原因,我没有办到。他托付给我的残缺的家,至今让我心神不宁,因为我想尽绵薄之力,又恐力不从心,让已经解开了生的绳索的父亲,在天的那一边难以放心。我对自己说:父亲勤劳善良,施与和牺牲了一辈子,他一定变成了一个菩萨,只要我也勤劳善良,施与和牺牲,他准会保佑我。
  
  篇四:怀念父亲
  今天就是清明节,在这个时刻我更是想念我的父亲,我的父亲离开我已经20多年了,这20多年我感觉到他从没有离开我一样,时间永远定格到22年那个深夜,我那慈祥、可亲的的老父,刚刚69岁,怀着对生命的渴望,对世界无限留念,真的永远离开我了,再也听不到父亲的芹儿,芹儿的叫声了,当时我哭得和泪人一样,真的舍不得父亲离去。
  父亲年轻时身体很好,除了有时胃不好外,并没有什么病,说来也奇怪,父亲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性格温和从不与人发生矛盾,是远近闻名的好人,不知为什么老父会得脑血栓这个病,父亲自从得了这个病,造了不少罪,脑血栓这个病很缠人的,不容易根治,很容易犯病,而且一次要比一次严重,六年间父亲犯病了大小10多次,每次父亲都是靠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活下来,父亲有病的这几年可苦坏了母亲,父亲犯病的时候,大小便不能够自理,吃饭要人喂,还要不断给父亲翻身怕的得疮,还要给父亲擦洗身子、还要想法给父亲调理伙食,这些主要是靠母亲,因为我和哥哥都有自己的工作,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孩子需要照顾,每次父亲犯病母亲都累得手的不成样子,我作为女儿的当然看了十分心疼。
  父亲最后是老出血并发症去世的,前后痛苦挣扎了29个日日夜夜去世的,记得父亲最后一次的脑出血的时候,昏迷不醒,整整的抽搐了一夜,我在父亲身边守了整整一夜,也哭了整整一夜,看着父亲真的很受罪,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父亲早点醒来,不要再抽搐了,父亲是真的放不下母亲,还有哥哥和我,再二天的早上7点终于停止了抽搐,醒过来了,我们都很高兴,父亲终于再一次的战胜了死神,活过来了,只是我们高兴地太早了,在以后的29天里,父亲时好时坏,常常发烧39。8以上,头几天还能输液,后来就不能输液了,发现输进去液体都进去皮肤了,全身都水肿,根本就找不到血管,但父亲醒过后就要喝水,一夜就要喝掉2暖瓶,但喝掉的水大部分都进入皮肤了,后来父亲的身体基本上是坏死了,什么也不吸收,最后我们给父亲喝下的奶粉都从脸上的毛眼渗出来,后来父亲的褥疮很严重,机体严重坏死,最后脸上,后脑勺都是褥疮了,看着父亲真的很遭罪,父亲真的很坚强,在死亡线上一次一次的挣扎,医院多次下达死亡通知书,孝衣也穿几次,到后来父亲真的死了的时候,我还是不相信,还盼望着能够还活回来,就是到火葬场我还在盼着父亲能够起死回生!
  父亲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大地主家庭,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奶奶去世的早,父亲却少母爱,但父亲也是幸运的,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我的祖爷爷,祖奶奶),有两个关心照顾他的哥哥,因此童年也是幸福、无忧无虑的。
  据说祖爷爷是个秀才,读了一辈子书,因为娶了一房寡妇的太太,不让进考场,才没有考取举人,祖爷爷的书房是任何都不让进的,包括他的独子——-我的爷爷,但祖爷爷最喜欢我父亲,因为我父亲从小天资聪颖,乖巧伶俐,长的又很耐看,我父亲特批可以随意的出入祖爷爷的书房,大概是受到祖爷爷的熏陶吧,父亲也很爱看书,并且跟祖爷爷学了一手好的毛笔字。
  长大之后,父亲考取了锦州(当时叫锦州省)的警察学校,当了一名伪警察,最后成为一名伪警长,一直到解放了,虽然父亲是一名伪警长,但父亲为人正直、善良,不但自己也要求下属绝不残害百姓,只能是保一方平安,当警长10年间没有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因此解放了,也没有民愤,都说父亲是一个好人。但就是这段历史,让父亲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吃尽了苦头,在那疯狂的年代,父亲每次都是陪斗的对象,因此也连累我们兄妹俩,我小学没有当上红小兵,哥哥中学没有当上红卫兵。
  解放后性格泼辣的母亲当上妇救会的干部,也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在刚刚解放的时候,把父亲送到了北票矿务局当了一名工人,由于父亲有文化,为人忠厚、老实,令人信赖,不久父亲就成为井口的一名记工员,负责上千人的发牌,记工,算工资的工作,后来到来62年清查历史问题,把父亲的历史问题揪出来,把父亲下放到井口做了一名把勾员,因为刚去,业务不熟练,脱钩了,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造成伤害,要是没有历史问题的,这也不算什么,挺多是工作疏忽,失误,但父亲是有历史问题,就把这个问题上纲上线了,说我父亲这个伪警长是故意搞破坏,让我父亲写了一份又一份的检查,最后说我父亲态度较好,免去刑事责任,不带一分安家费,不带一分工资,下放到老家——-辽宁义县,我母亲娘家的一个小村子。
  当时父母亲都是40多岁的人了,半辈子没吃过苦,也没有干过活,我生不逢时,我是63年,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们回老家第二年生的我,回老家的20来年是父亲人生的最低谷了,父亲不会干农活,只能给生产队放牛,挣最低的公分,母亲在生了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基本上不能参加劳动,哥哥和我都还小,可想而知,我们家的生活是多么的困难,吃饱饭是我最大的奢望,后来是哥哥大了,当上了生产队的队长,生活才稍稍改善,但当时生产队的时候,公分太低了,一个壮劳力的公分不值一角钱,父亲和哥哥两人一年的公分钱,领不回我们四口人口粮,还要欠队里的三角债,真是可悲的年代呀!
  父亲回老家的这几年正好赶上来文化大革命,不仅忍饥挨饿,还要饱受折磨,父亲每天收工后,不是写检查材料,就是参加批斗会,父亲站在台上,挂着黑五类的牌子,把头低的低低的,任人辱骂,我们兄妹俩也受到了株连,是黑五类的崽子,不仅政治受影响,而且受尽白眼,后来粉碎了四人帮,文化大革命结束,有成分不为成分论,我们再抬起了头,哥哥入了团、后来入了党,我后来也入了团。
  1982年落实政策,我们全家返城回到了煤城——北票,局里给父亲分了一套新房子,哥哥也接了父亲的班了,成为了一名工人,这时父亲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苦去甘来,是该享受晚年了,但天有不测风云,父亲在83年就得了脑血栓。
  我的父亲是一个及其慈祥的父亲,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没有打骂过我们兄妹俩,因为我是老小,很受父亲的宠爱,父亲视我为掌上明珠,对我疼爱有加,都6、7岁了还让父亲背着我,每天晚上是我最快乐的时候,爸爸每天都给我讲故事,爸爸的故事很多很多,好像永远也讲不完似的,可见爸爸年轻的时候是博览群书的,我也秉承了父亲这个优点,也很爱看书。父亲对我的期望很高,希望我能考上大学,但由于年少太不懂事、太贪玩,没能考上大学,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父亲在我们那个小山村也是有文化的人,由于父亲会写一手好的毛笔字,过年的时候是父亲最忙的时候,很多人家都求着父亲写对联,无论是大队,还是生产队,无论是标语,还是什么告示等,只要是毛笔字都是父亲写。父亲不但毛笔字写的好,钢笔字也写得相当的好,这一点我和哥哥都不随父亲,字写得都不太好,父亲总说我写字太毛,笔还没有拉到位就回去了,写的字难成行。
  父亲你我共同生活了27载,你值得我回忆,值得我想念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我真的无法笔墨写表达呀!
  父亲呀,你我虽然阴阳两重天了,再也看不到你那慈祥的笑容,再也听不到你那亲切的话语,但你的音容笑貌永远活在女儿的心中,女儿永远的爱您,永远的想念您!!!
  
  篇五:怀念父亲
  父亲永远离开我们已经快三周年了。
  太过短暂的66年。斯人已去,世事恍惚,“人生长恨水常东”。翻飞的泪雨、不尽的悲痛、无限的哀思,并不能唤回哪怕是偶尔的回眸。三年了,也该写一篇祭奠的文字,聊做缅怀。
  一
  父亲祖籍山西定襄。何年何月走西口到大后套已不可考。祖父弟兄六个,排行老三。据父亲讲,祖父目不识丁,却能讲整本的《三国》、《水浒》。也许是因为疏于算计,祖父祖母一直在劳苦困顿中煎熬度日,属于“贫下中农”中的“贫下中农”。
  家境如此,酷爱读书学业优异的父亲初中毕业后被迫返乡务农。不曾想,就此父亲竟与土地结下了终生的不解之缘。不必说回乡务农的那段岁月,就是在父亲“农转非”做了教师,后来又到水利局当了干部,也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锄头。
  嗜于耕作吗?我想起码前半生不是。全家七口人,单凭父亲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无法养家糊口,更不用说还要供五个孩子读书上学。就这样父亲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耕牛,在工作和务农之间穿梭。有几年我家甚至种了几十亩田,竟比专事耕作的农民还要多些。
  有一年,父亲忙完单位的工作,已是深夜。但家里的田急待灌溉,父亲连夜往村里赶。夜色如墨,路人绝迹。由于过度疲劳,父亲连人带车载倒在马路中间一米多深的坑洞里。许是上天怜恤,不知过了多久,父亲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等回到家中已是浑身泥土、满脸血污。母亲多次跟他说:“要不少种点,日子紧一紧也就过来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父亲没有答应,因为他的肩上有一座山,必须他而且只有他能背得起来的山。
  后来,随着我们兄妹逐渐长大,家境一天天好起来。我们家搬到了县城,父亲也就终于能够歇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锄头。但他对于土地的眷恋似乎并没有因经历过那么多不堪之辛劳而稍有淡薄,反而历久弥深。
  去世的前一年,父亲从青岛回到包头,我驱车往家送他。父亲坐到副驾驶座上,一进后套,他就长时间望着窗外,望着一闪而过、不断变换的漫天遍野的向日葵、成片成片的玉米田,杨树、柳树,沟渠、排干,脸上竟洋溢起孩童般的幸福与满足。他对我说:“大大闻着这个地方的土都香”。我默然了。
  去世的那一年,父亲又从青岛回到包头。我有意留他在包头多住几日,我和妻也能补偿补偿孝道。他也答应了,依父亲的秉性,即使为难也不轻易拒绝别人。没想到第二天妻给我打来电话,说父亲自己坐班车已回了老家。晚上,父亲给我来电话,像是做了错事,跟我解释道:“你们那地方太热了,还是老家好,反正你们不久也就回来了”。
  没几天,我就接到了父亲去世的噩耗,再见到他时,已是阴阳两隔!
  我常常想,如此急于回家,难道是父亲料到了冥冥之中的安排,所以落叶归根,趋奔向那一方生他养他的黄天厚土?“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但这不适合他,即使化作一粒尘埃,他也要飞回故土,土地是他的根,土地是他的魂。
  二
  在所有人眼里,父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知识分子。
  当了教师后,为了奉行“给人一碗水,自己一桶水”的教育格言,父亲开始自修成人函授大学。这对没有家庭负担、潜心攻读的众多学子也绝非易事。
  从此,夜夜黄卷青灯。除夕之夜,万家灯火,爆竹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节日的喜庆气氛。母亲把瓜子、糖果、鞭炮分成五堆,小的先挑,然后兄妹五个口袋鼓鼓的出去呼朋引伴,而父亲又开始伏案苦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终于拿到了大学文凭。在那个知识匮乏的年代,农村里出一个大学生,实属凤毛麟角。
  知识涵养了父亲。在周围人看来,父亲永远是那么“温良恭俭让”,没有与人红过脸,更不用说挥拳相向。每年单位分一些煤、粮油之类的福利,父亲从来不争不抢,所以分到手的永远是最小、最差的。为此,落了母亲不少埋怨。他只是淡淡地说:“其实都差不多”。
  而对于公家的财物,父亲要求自己和家人则近于苛刻。那年,父亲管理着一个偌大的库房。里面有粮食、机具、水泥和各种零件物什,都是水利部门施工后遗留下的,没有明确的数目,拿点、用点根本没人管。但不论是谁,父亲绝不准动那个库房里的一针一线。亲戚们都怪父亲胆太小,父亲就是一句:“那是人家公家的,又不是咱自家的”。实际上,等他交出库时,粮食霉掉了,水泥过期了,连单位的领导都不相信,库房里的东西还有这么多。
  “吃亏是福”是父亲一生恪守的处世之道。“老好人”是同事、亲戚、乡邻对他的共同评价。后来的几十年里,父亲虽然离开了教师岗位,但无论走到哪个村、哪个单位,无论老少,都尊称父亲为王老师,大概不单单是因为他曾为人师的缘故吧。
  三
  重视子女的教育和培养,是父亲自认为此生最大的成功。
  在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村里同年龄的孩子,大部分初中毕业最多高中毕业就辍学务农了。对于一般的普通农民家庭,与其考不上一个可以端“铁饭碗”的学校,不如早点学点谋生技术或下地干活,尽早成家立业。而我们家的孩子,用母亲的话说,全是“读到了头”。
  大姐好学,但实在缺乏读书的禀赋。日日夜夜苦读,成绩却是一低再低,后来完全失去了信心,初中毕业后弃读。
  二姐倒是有些天赋,但偏偏天生厌学。到初一,由于搬家的缘故,二姐又不适应新的学习环境,坚决拒绝再去上学。从来没有棍棒教子的父亲,拿起一把量布尺子,在二姐手心上一下一下落下去,一声一声厉声责问:“去不去?”。历来胆小懦弱的二姐竟出奇地执拗。父亲终于没有拗过二姐,就此弃读。从此二姐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弟弟自小娇淘,一见书本就打瞌睡。高中没有考上,理由是“初二没有学好”。父亲就让弟弟返回初二复读。读书期间又开始逃学,为了让弟弟把学业坚持下来,父亲竟然曾经给弟弟下跪苦求。在父亲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弟弟考上了中专,成为扭转其一生命运的重要转折点。
  妹妹上高中时,正是家里经济最为拮据的时候。上不上大学,对于当时的家境而言,确实是一个严峻的考验。父亲对惴惴不安的妹妹说:“好好学,只要能考上大学,你老子就是讨吃要饭也供你”。在妹妹读大学的四年里,父母亲硬是粗茶淡饭一分一厘往出省,直到妹妹大学毕业。
  我从小痴迷读书,父亲因此对我寄予厚望。父亲每回进城,就是我们兄妹五个的节日。他一进门,一阵阵果香就扑鼻而来。父亲笑容满面地从包里摸出一个苹果,切成五份,仍旧是小的先挑。那个时候的苹果现在想起来怎那么香。而我除能得到一小弯月牙似的苹果,还能得到一本小人书(连环画)或课外读物,这比苹果更能让我兴奋好几天。到小学毕业,我的连环画竟能装一大麻袋。有全本的《三国》、《水浒》、《杨家将》、《岳飞传》等。可惜后来搬家那些书不知所踪。据说现在这些连环画价值上万乃至几十万。
  我们没有辜负父亲的悉心栽培。初中毕业后,我成为了全乡唯一一个考上县城最好高中的学生。在全乡艳羡赞慕中,父亲很是自豪了一阵子。高中毕业后,我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考上了大学,完成了父亲此生最大的心愿。小妹妹负笈远行到青岛,艰难困苦中闯出了一番事业。
  父亲慈爱,从未对我们施以拳脚。偶尔动粗,巴掌也不是垂直落下,却是从臀部自下而上蹭滑而过,实在是蜻蜓点水。但父亲的威严却并不因此稍有逊色,特别是在做人处事的大是大非面前,对我们绝不会有丝毫的宽懈与迁就。
  我和弟弟七、八岁那年的一天,村里来了一位卖西瓜的小贩。说是卖,其实多是用小麦和鸡蛋换。在那个物资普遍匮乏,生活普遍窘迫的年代,粮食维持温饱尚且不够,鸡蛋还要用来换油盐酱醋,所以偶尔吃一次西瓜是极为奢侈的享受。
  我和弟弟和村里几乎所以的孩子,一路尾随小贩的瓜车望梅止渴。平日里,这样的尾随多半在馋欲与失望交织中告终。但那天,一向极为警觉的小贩留出了隙漏,我和弟弟“偷”了一个西瓜飞也似的逃回了家中。其时,母亲正在做饭,我和弟弟像是战胜的士兵向长官请赏一样,讲述“智取西瓜”过程,满脸的自得与兴奋。不曾想,端坐炕中央的父亲突然跃起,双手举起那颗晶莹碧绿的西瓜,猛地向地下掷去。随着一声闷响,顿时满地全是红的、绿的、大的、小的碎片。暴怒的父亲向我俩咆哮:“跪下,不争气的东西!”。我和弟弟跪在地上嚎啕,母亲在一边求情。后来,父亲给我们讲了好多“小时偷针、长大偷牛”、“逆子咬乳”之类的故事。
  从那时起,我们兄妹五个都懂得了,别人的东西决不伸手去拿,这已经深深地烙印、内化在了我们的血液里。
  四
  爱情,一个古老而又不断变换新鲜的话题。
  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的人,他们有爱情吗?
  父亲去世一年后,我们陪母亲到北京阜外医院做心脏介入手术。剧痛至昏迷的母亲感到一只熟悉的手摸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说:“是不是很疼,忍一忍就好了”。
  父母亲成婚颇有一点机缘。那时,母亲家从河北逃难至包头,又辗转至后套,人生地不熟,难免遭遇冷眼,急需找一家本地人做依靠。父亲的舅舅那时当小队队长,心里惦记着给家贫的父亲结一门亲,于是和姥姥姥爷做了一把“交易”,以给姥姥姥爷盖一座房为条件,把母亲娶回了我们家。那时父亲20岁,母亲18岁。从此开始了他们近50年风雨与共、相濡以沫的家庭生活。
  父亲、母亲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父亲沉稳、内敛,母亲尖锐、外向;父亲做事趋于保守,母亲相对敢作敢为。所以两人之间尤其是年轻时候经常争争吵吵。但每次争吵都以父亲赔礼道歉作罢。在我们印象中,争吵双方父亲总处于下风头,一看到母亲生气,父亲马上和颜悦色、百般抚慰。父亲总对我们说:“你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外人眼中,我们家的事母亲说了算。实际上如母亲所说,大事都是父亲做主。父亲摸透了母亲吃软不吃硬的脾性,所以就很有效地用软办法对付了母亲一辈子。
  在软办法对付之下,母亲心甘情愿做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有好东西吃先给我们兄妹五个,有好衣服穿先给父亲。母亲的“算计”是,父亲是国家干部,是家里的门面,一定要让他出去体体面面的。买新衣服也就一年一次,平时的旧衣服,母亲总是浆洗得干净清爽。父亲去世后,我们整理父亲的衣物,全部是洗得干干净净、一摞摞叠放整齐的新旧衣物。而母亲,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没有用过哪怕很便宜的脂粉,好多年甚至过年都不添一件新衣服。我们家如没有母亲近于吝啬的省吃俭用,把五个子女全部“供到头”读书几乎不可能。
  而父亲,则心甘情愿当了母亲一辈子的“出气筒”和保护神。父亲决不允许我们对母亲哪怕是言语上的稍许不敬。母亲第一次心梗住院,院方建议做心脏介入手术。那时,心脏介入手术刚进入临床,手术费昂贵,风险巨大。我们兄妹五个经过简单的商量就达成了一致意见,无论手术费多昂贵,也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筹措。但手术风险有多大我们确实心里没底,决心难下。做与不做,反复磋商。父亲一直听我们磋商但不给我们决定性意见。后来我们才知道,一向大事做主的父亲之所以不发表意见,因为他自己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得靠我们往出扛。从来不靠别人的父亲内心苦楚可想而知。母亲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最后的结果是必须接受心脏介入治疗。最后一次下决心的时候,沉默的父亲突然哽咽着对我们说:“救救你妈吧,大大一辈子记着你们”。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流泪。
  母亲出院后,父亲对母亲的呵护更是无微不至。每到母亲吃药的时候,父亲把那个大大的药袋拿出来,哪个药吃几片,吃半片的掰开两份,一手拿药,一手拿水递到母亲跟前。有我们在场的时候还责备母亲:“你妈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吃药都记不住”。母亲回他:“你一天就记那点药”。但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也离不开母亲。父亲去世前几年,老两口每年都要有多半年去青岛帮小妹妹照顾小孩。父亲极畏出门,到儿女家也留不了几天。所以大多时候,是母亲先去。父亲总说:“过两三个月我就去了”。但往往不到一个月,父亲就开始坐卧不安,用他自己的话说,总感觉没着没落的。当他到了青岛,母亲调侃:“你不是过两三个月才来嘛”。“我想外甥了”。第二天,两人牵着外甥的手漫步在海滩,那又是多么和谐温暖的一幕。
  父亲去世后,我们千方百计安排好母亲的生活。在一次全家聚会中,母亲对我们说:“你们一定要对你们的妻子、丈夫好,一世儿女不如半世夫妻”。
  这时,我才相信,父亲母亲有爱情。这样的爱情,没有风花雪月却胜过风花雪月的浪漫,没有海誓山盟却胜过海誓山盟的永恒。原来伟大的爱情根本就不需要风花雪月和海誓山盟。
  父爱如山,拙笔难尽。
  草木枯荣,三年一瞬。
  父亲啊,远在天国的您,是不是还在凝视故园的夏花秋草?是不是还在眷顾曾经的亲情乡情?还是一切的一切都已渐行渐远?
  安息吧,父亲,我们永远怀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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