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2019-01-18 10:39 来源:散文网
篇一: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出世已有十多年了,时常梦里出现她。奶奶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农村妇女,过着清苦的生活。
奶奶共生了五女二男,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山村生活的艰难,经历了60年的大饥荒,和爷爷一起到陕西淳化逃荒,在逃荒的途中二姑嫁到陕西,新婚三天就不幸离世,每每讲到这些,奶奶就很难过。故土难离,最终还是回到老家,很多人在陕西也落了脚。
奶奶很勤劳。拉扯大了一茬又一茬的孙辈,虽然裹着小脚,还要到地里劳作,家务活都是奶奶一人操持着,还不时挨骂。爷爷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很小的时候就听他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多数时候端着书一个人津津有味的读着,三不时,溶于故事情节哈哈大笑,偶尔串串门下下棋,生活方面也很挑剔。
奶奶的娘家也只有一个侄儿,每年只来看望奶奶一次。奶奶的父母葬在离我们祖坟不远的地方,每逢清明春节我们都会去烧烧纸放放鞭炮,奶奶也时常去祭奠,表达对他们的哀思。
就在生活刚刚好过的时候,在做家务时候突然倒在地上中风偏瘫了,三年后的春天奶奶走了,那时候我在山西煤矿,得到消息后我悲痛万分,按老家的习俗,奶奶没有葬在老坟山。逢年过节我总会给奶奶烧纸钱,愿奶奶在天堂过得更好。
篇二:我的奶奶
离开奶奶20多年了,她时常摇晃着身影闯进我的脑海。想起奶奶,就想起她尖尖的粽子似的小脚。四个骨折的脚趾,咯在脚掌底下,脚背鼓鼓的,一种苦痛直钻入我的心里。那双小脚支撑奶奶壮实的身板,显然有点不堪重负,我担心奶奶会摔跤,总不由自主地来搀扶。奶奶不以为然,旧社会,哪个女子不被缠足呢?我内心充满怜惜与好奇,奶奶从不避讳,她每晚泡脚按摩,修剪指甲和茧子,清晨一层一层地缠上裹脚布,套上棉袜和鞋子,开始了她一天活计。
奶奶一生穿粗布黑衣。脚上的千层底,身上的衣裤,都由奶奶一针一线缝制。如今,那种宽大的土布裤子,斜襟上衣,脚登窝窝头,发髻挽在脑后的旧中国妇女形象,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能看到了。奶奶梳头一丝不苟,先在发髻上罩一个黑丝网,上下对插两只小银钗,左右一对大银钗,中间一朵银海棠,中国结似的发髻便点缀出了旧时代农村妇女的美丽与典雅。
冬天,奶奶额上围一条滚边的黑布带,头顶一方黑帕子,我蓦然一惊,这不是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吗?我的感觉一说出口,奶奶立刻换了新式头巾,我讨要那头带和帕子,却从此了无踪影。我便纠缠奶奶的铜纽扣,花篮模样的耳环和戒指,后来又盯上了光滑锃亮的红手杖。那树根做的手杖,上粗下细,花纹和弯柄均是自然天成,活像一只大海马。1950年代,治理沂河的工程人员,掘土方时得到了一段奇妙的树根,他们因材制器,做了手杖答谢奶奶的乡邻之情。我说:等我老了,这手杖一定要送给我,那样我便觉得是和奶奶在一起了。或许这话说的太悲伤,或许未来不可料想,奶奶终究没有留下我想要的,却给了我她收藏多年的碎绸布,两串铜钱和一挂项链。这不是奶奶的随身之物,那个不辩世相的孩子,不懂得这些宝贝的价值,不久便将其丢失殆尽了。
奶奶的生活简朴而饶有情趣。她低矮的屋檐下,塞满了艾蒿车前草,火红的辣椒和黄苞米散发着浓烈的乡土味道。院中的茶棚,墙角的草垛和鸡窝,布置的精巧而妥当,丝瓜拖着翠绿的藤蔓,把苍桑的黑石墙装点的翠色宜人,院外的菜园生机盎然,一大丛一大丛的铁扫帚,为菜园筑起鹅黄嫩绿的篱笆。奶奶的后院有冬瓜、西瓜和花生,几株玉米亭亭玉翠,奶奶说那是纽扣玉米,不能吃,灰白色的米粒是用来做扣子的。奶奶养的禽畜,都有一个爽口的名字,只要你喊一个名字,必有一个与名字对应的禽畜向你跑来。我十分纳闷,原来动物也能听懂人语。夏天,奶奶在茶棚里吐云吐雾。一窝汗烟抽完了,她支着烟杆在鞋底上磕烟灰,我在旁边不知说了什么话,冷不防她的烟袋打在我的鞋子上,嗔骂道“你婆婆个头,看我敲碎你的脚裸骨”。
我与奶奶的隔代亲,似乎超过了与父母的感情,每次远远地看见奶奶,我就急忙进屋泡上一壶热茶,听说奶奶在河边洗衣服,我便一溜烟地跑去帮忙了。每次奶奶来家里,我先是拿手杖当马骑,再藏了手杖去上学,以为这样就会留住奶奶。奶奶对我也是疼爱有加,每次吃西瓜,总给我留半个,买了鱼,奶奶先在鱼背上切下一小块,用苞米叶包了,爷爷就会送过来。小时候上学,天蒙蒙亮去早读,一开门,一堆软糊糊的东西堵在门下,回屋一看,一捆新鲜的车李子(一种野果子)。爷爷什么时候来过了?有一次,奶奶给几个孩子分吃食,每人两把红枣,三把花生米,我们依次站好,奶奶挨个往衣兜里塞,我得到的总比别人多。
父亲抱怨说,奶奶只是疼了我,说奶奶年轻时脾气如何坏,对儿女也不够疼爱,又阻挠他的前程。莫不是父亲见我祖孙如此亲密产生了爱的失落?父亲姊妹多,家里穷,奶奶实在不容易,几个叔伯相继参军,只有父亲一直在读书,所以奶奶再不让父亲外出。好在父亲只是在我面前随便说说。
后来,我匆忙离去,竟没能再见到奶奶。
拿到第一份工资,我就想给奶奶买礼物。买什么呢,奶奶用不了时尚的东西,寄吃的也不现实,我一直在寻思,突然就接到奶奶离世的消息。我好象还在这个消息里伤心徘徊,爷爷就追随奶奶而去。只后来听父亲说奶奶走的突然,爷爷说他还没玩够呢,怎么就不行了,问我回来没,当年丢失的铜钱项链可否找回?然后就安静地走了。
我来到沧桑破败的老屋,坐在门前的石头上黯然自顾,捡到一颗墨绿色橄榄状的珠子。这是奶奶给我的项链上的珠子。我想验证它的材质,拿来一块石头狠劲砸了一下,珠子安然无恙。一挂项链需要多少颗珠子?拿着珠子,思忖良久,用石头在地上刨了个坑,郑重地将它埋进了泥土里。母亲说奶奶的东西,谁也没留。又过了许多年,父亲说家里有一只爷爷留给他的玉石烟嘴,让我带回去。爷爷留给他的东西,我怎么可以带走?父亲说自己老了,戒了烟,用不着,怕留久了会丢失,还是我带走的好。我知道,这是父亲体谅我那份无法淡然的情感。我留下了烟嘴,这是关于奶奶的唯一信物。一个生命,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另一个生命对她的珍重,只有这样了。
篇三: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今年83岁了,爷爷也快90岁了。两个人却仍然过着自力更生的生活,当然,地是不怎么种了,只有房前屋后的地还在种着。前年回家,看到两个人的生活状况,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奶奶因为伤病缠身,行动不便,走路只能靠着拐杖慢行。洗衣做饭的任务落在了爷爷的身上。一天早晨,我发现爷爷用水煮了一小锅小红薯,热了几个黄黄的馒头,没有菜,这就是他们的早餐。奶奶推让着让我吃,我拿起一个小红薯,看到奶奶费力的吞咽着红薯,泪水流到了我的心里。
我的奶奶是作为童养媳来到我们蒋家的。听奶奶说我爷爷的父亲那时家境殷实,家里做造纸的行当。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纸在旧社会里是很昂贵的,书就不用说了。爷爷的父亲用石碾盘把麦草碾碎,然后用水浸泡透再做成毛纸卖给别人。至今,在奶奶家屋后还留有一个大大的石碾盘。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常在上面玩耍。
奶奶在17岁那年生下了我的大伯,第二年是我的父亲,三叔还在奶奶肚子里的时候,我的亲爷爷就因病去世了。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带着三个幼小的孩子生活,那种艰难我想很多人是应该可以想象得到的。后来,奶奶带着三个孩子改嫁给了现在的爷爷,仍在本村。在以后的岁月里,奶奶又为现在的爷爷生了两男一女,以前听小叔说还夭折了一个男孩。唉,以前的社会真是越穷小孩子越多,当然,那时的小孩子是无法得到什么教育的,尤其是在农村,生活也多半凄惨。这大概就是现在70,80后的父母辈大都是文盲的原因。他们的童年赶在了中国经济最不发达,自然灾害,人为破坏最为严重的那个年代。
奶奶很勤劳能干,且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尤其是擀的面条好吃极了。每次活面,奶奶都会把面团揉了又揉搓了又搓,然后,擀的薄薄的大大的,折叠好,用刀切的细细的。有许多次我都发现奶奶切面条没有用眼睛看,全凭感觉,可依然切的又细又长。水烧开了,面条放进去,事前炒的菜倒下去,盖上锅盖,等几分钟,奶奶又把盐和味精等作料倒进去。这样,一锅香喷喷的面条就做好了。我常常会吃两三碗。在我的记忆里,奶奶似乎就没有闲过,我几乎没有见过奶奶坐下来和那些老人妇女闲聊,总是看到她在地里或者家里忙活着。收割小麦的季节里,每天天不亮,奶奶就出发了。太阳再大,奶奶似乎都不闲热,但我看到汗水流满了奶奶的脸,褂子也几乎湿透了。中午和下午吃饭的时候,爷爷随便的送来一些大饼和水就可以了。月亮钻出来了,星星也出来很多了,奶奶才收工回家。到家又忙着煮饭洗衣服,好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似的。(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奶奶的母亲会接生小孩,她把这个技术传给了奶奶。我的堂兄姐妹及表兄姐妹们加起来近二十多人,都是奶奶接生的。我们村大部分的小孩是奶奶接生的,甚至周围的几个村的小孩也是奶奶接生的。奶奶接生的经验很足,碰到很多难产的似乎都有办法让她顺利的生下来。事后,东家总会送一包红鸡蛋,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有的人家还会拿上十块钱。小时候,我没少吃奶奶挣回来的红鸡蛋。搁现在,在医院里生个小孩动不动就要花个千二八百的,且有很多医生根本就没有啥接生经验,大多医生只懂得让你剖腹产。唉,以前的人都是很纯朴的,奶奶的心肠更好。生小孩是不分时间的,小时候,我在奶奶家里住。有时半夜三更的,有人敲门说他媳妇快要生了。不管当天有多累,奶奶都会迅速的起来拿好东西和来人慌慌张张的走了。
在我的印象中,奶奶没有和人吵过架,没有骂过一次街。记得有一次,奶奶养在胡同里的十几只鸭子在夜里让人偷走了。第二天。奶奶伤心的流泪了也没有像别的妇女那样站在村口骂街。我记得那时有人家碰到东西被偷还会弄个草人扎上铁钉诅咒人家,奶奶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知道,奶奶没有什么文化,但她何以做得到这样平静呢?奶奶说过,偷走就偷走了,你再骂他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那时,我不太明白,但我从奶奶身上学到了很多好东西,勤劳,坚强,不骂人。
奶奶是我小时候最关心最疼爱我的人,我永远爱我的奶奶。如果有下辈子,奶奶,我还会做你的孙子。
篇四:回忆我的奶奶
奶奶的目光是家乡那厚厚的泥巴路,延伸着无绵的希望和朝气,她在自己存在的时候告诉我那路的一端是开始,另一端是目的地。奶奶的目光是坚毅的参天大树,她说就算这树长的再高,树根布的再遥远,那种子发源地永远的系在了家乡这块落叶归根的土地。
———节选文章内容赏析
岁月如同那古旧的驼铃声,渐行渐远……难忘奶奶的面容任时光潺潺流淌、飞逝。而总不能忘怀的始终是纠绕在心头奶奶的目光。它似乎能洞穿多年的时空,伴随着花草的清露,轻踏着黎明,带来朝露里第一缕温暖的阳光。
那日,一家人积聚在一起,偶然听起姑姑说起已过的奶奶。心里猛的被针刺痛了一般,回忆涌来。她说奶奶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在世的时候能做一回太奶奶,可是偏偏她却先走了几年。她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奶奶过世已经有了三年多。也总是听自己的朋友说,活着的人没时间去算日子,可死了的人日子却有的可数,似乎人人都可以把这日子记得非常的清楚,也感叹这日子过的真快。
也不能记起那个日子的具体时间,只是能依稀的感受到那日的微弱烛光,奶奶弓着背腰对着那丝弱的光源帮我缝补裤子,站在乡里老房子的门槛上,远远的看着奶奶那缓慢老拙的缝补动作,心里竟然充满了不舍。记忆里的奶奶总是那么的慈祥,每一次我回到老家,她不会和那些婶子叔叔一般对我满是夸奖,而是偷偷走到厨房,打两个用浓浓情谊,甜甜糖水冲泡的鸡蛋。也就是这个味道,足足的味道,让我在梦里也几欲的撕裂般去想念它,就算现在我花多大的价钱却也找不到这味道的存在?
还记得吗?在那夏日绿肥红瘦的河塘,是满目抢眼的苍翠松柏,你牵着我小小的手,站在那还不像如今只剩下淤泥的小塘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不动,似乎你在回忆,而我却在等待一般,在那一瞬间我却敏锐的捕捉到了您的目光,奶奶,你知道吗?那目光中是你走过的山路重重,无情岁月,那一切的一切也压弯了您的脊梁,您把目光锁定在远处田埂里的棉花杆,静静的告诉我那是可以燃烧的希望。然后你把目光泊留在了更远方。
还记得吗?每当我受委屈或者要挨打的时候,你总是倔强的把我护在你身下,你那柔弱的臂膀,在那一瞬间却成为了我的希望,强大而富有温馨。自己也曾很幼稚的问过你,为什么奶奶你会结两次婚呢?这样的话语总是会让你木楞一下,然后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因为需要生活下去的勇气啊?直到我长大成人,我才知道,那个时代赋予你的唯一希望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培养你的后代子孙。而你,也无畏于你存在的意义。
你是个独立的女性,也是个值得人去回忆的人,性格上的完美总是让你在任何人面前都显的落落大方,极好人缘的你可知,在你去了的时候,有多少同村的老人家告诉我曾经的你是多么美丽,多么善良。她们告诉我你年轻的时候也和很多大姑娘一样,喜欢编制花朵,喜欢穿鲜艳的颜色。但是却不会在喜欢这些东西的同时去把家里打理的一团糟。也从不和任何邻居或者同村的人去争吵什么,总是这样静静的面对任何事情。也许这就是你到如今还总是会被父亲叔叔回忆起来的理由吧!
还记得吗?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你把我背在你瘦弱的身体上,哼着不知名的声调,拿着一个袋子,沿着一路的小黄花向山里走去,在那厚积的泥巴路上,你对我说着父爱如山的故事,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虽然到现在我只剩下一点点的记忆,但是我却真实的在往后的日子里总是梦到你对我说的那些事情。也坚定着一个父亲的责任是什么?
也许很多事情别人并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那是属于我和你的秘密,但是你知道吗?我亲爱的奶奶,我现在还会后悔,时刻的在后悔着,后悔着我对你许下过的承诺,说带你去我读书的地方看一看那木棉花,说带你去北京的天空下登一登长城,说带你去四川的美景里观赏下熊猫……这都被姑姑的那句太奶奶的话,打碎来了在记忆里的尘封,痛的我揪心力竭。
而现在,就让深深的对你说声,亲爱的奶奶,我想你了。
秋夜,好长,也好香,靠着身后那古老的大门舒缓坐下。我侧身低眉,细细捕捉着月光。一地婆娑的碎玉桂影照在老家门口那已不见泥泞的水泥地板,静静看日月更替,朝霞满天,等候清晨睁开的第一眼。泡上一怀桂香暖茶,一份深深浓浓的祝福,悄悄摆放在石桌上,散发着独特的袅袅清香,等着你回来。在等你回来的过程中就让我深深去沉醉在你那照片淡定的目光中吧!这才发现原来奶奶的目光是家乡那厚厚的泥巴路,延伸着无绵的希望和朝气,她在自己存在的时候告诉我那路的一端是开始,另一端是目的地。奶奶的目光是家屋后那些坚毅的参天大树,她说就算这树长的再高,树根布的再遥远,那种子发源地永远的系在了家乡这块落叶归根的土地。
“忘记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这就意味着背叛了过去的单纯”这句话说得再贴切不过了。看着身后,发生在这所老房子里关于我奶奶的纷纷扰扰,实在是太多太多,我不愿意打开记忆述说往事,所以只能在2010年快开始的时候,转身,重重的把门关上。离去,然后留给满屋无边的印记……
篇五:回忆我的奶奶
又到了枇杷成熟的季节,看到满街摆卖的枇杷,我想到了农村老家后山那片缀满黄澄澄的枇杷果的枇杷林,想到了栽种枇杷树的奶奶。2004年12月16日,是奶奶离世的日子,算而今,已有八个年头了,二千三百七十多个日子了。
奶奶去世时已是高龄八十有九,虽然没有活过我们期望的一百岁,但在她自己的算计中,她说过她已很满足了。俗语有云: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奶奶在七十三、八十四岁前,曾两度交代身后事,业已有了去的心理准备,也似乎有了厌倦的念头。我们好言相劝,奶奶才总算重归平静。看着身材高大的、身板硬朗的奶奶,我们这些孙辈都把这些看做奶奶今生的两道坎,坎过了,也就顺了,都高兴地预期奶奶能活过一百岁。
没想到奶奶就这样去了。记得那是个星期四的下午,我正在上班,忽然接到大伯打来的电话,说奶奶摔倒了。待我赶回老家,奶奶已被安置到了床上,口中在痛苦地呻吟着,一边断断续续诉说着哪里不舒服。叫医生,人家一听是八十多岁的老人,都不肯上门;送医院,奶奶说不去了。我们束手无策,只是为奶奶简单用了药。现在想来,奶奶一定是犯了心肌梗塞之类的病,或许她也已有了去的念头不肯就医。到了深夜,奶奶的病情似乎有了好转,她叫大家出去下,从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躺下,凌晨一点多,奶奶便与溘然长逝。
奶奶就这样去了,临走也经历了痛苦,走时却安详从容,一如奶奶一生的写照。从爷爷在五十年代初因伤死去,奶奶守寡半个多世纪,含辛茹苦养育大四个儿子,中年又经历失子之痛;晚年也算是儿孙满堂,该享享福了,但她始终坚持独自生活,坚持劳作。我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长孙,,自然最懂我的奶奶的心思。奶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从未上过学,可她很懂得做人的道理。自我懂事以来,从未听过奶奶与人吵过架,对不孝儿媳的不敬也从不与人说起,与外人也是相让有加,就是小贼偷了她的菜偷了她的鸡,也从不咒骂,还叫看不过去的儿孙们息事宁人。奶奶在村中的口碑甚好,因她名叫“阿彩”,人们都叫她“阿彩娘”。奶奶独自住在老村子里,周围的人家早已搬走,有的老房子都已倒塌,我们也劝奶奶搬出去,但是奶奶执意不肯搬走,说是住了几十年,住惯了。一只养了十多年的老猫伴着奶奶,奶奶就常与这只似乎能听得懂她话的老猫说着话儿;偶尔,村中的一些老人家会到奶奶那儿,与奶奶唠唠家常,但大多时陪伴奶奶的就只有这只老猫。我知道,这座老房子伴随着奶奶经历了许许多多生活的悲苦,刻录了奶奶大半生的喜怒哀乐,奶奶对这座老房子有了深厚的感情。
我们小的时候,奶奶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嘴馋的孙子孙女,“奶奶”“奶奶”地叫个不停。奶奶自然是高兴,总会拿出些好吃的;在我们看来,奶奶那里总有吃不完的又香又甜的炒米饼和时鲜蔬果,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或是自己地里出产的。每逢圩日赶圩后,奶奶家的厨房里总会飘出浓浓的肉香,我们便是要到奶奶家吃饭了。我的碗里的肉总是最大块的,吃得最多的也是我,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旁的奶奶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似乎忘了自己手中的饭碗。
奶奶有一个亲姐姐,大奶奶两岁,模样与奶奶十分的相似,我们喊大姨婆。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大姨婆是在我能记事后不久,当我兴冲冲跑到奶奶屋里喊“奶奶”,却发现有两个一摸一样的“奶奶”,顿时傻了。一样的脸型,一样的发髻,一样的黑衣,连说话的语调都如出一辙。我把大姨婆喊成奶奶的笑话也就这样传开了,但我相信喊错的绝不止我一个人。奶奶与大姨婆可谓是姐妹情深,每次大姨婆来奶奶家,总会住上几天,一起劳动,一起休息,姐妹俩的话总是说不完。大姨婆要回家了,奶奶总是一送再送,就像两个不愿分开的小姐妹。
我们做孙辈的渐渐长大了,奶奶也渐渐老了,头发越来越白,牙齿也落了。我的女儿出世后,抱到奶奶的跟前,奶奶接过小女,口中念叨着“女孩好”“女孩好”。我知道奶奶很遗憾没能生个女儿,有许多心里话的无人来倾听。可我的女儿似乎很认生,一过奶奶的手便哇哇大哭,弄得奶奶欲抱不能,只能一边看看,望着奶奶悻悻的面容,我恨不得扇扇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可这个小家伙似乎和奶奶耗上了,两岁了,还是不肯让奶奶亲近,说是怕怕,让我很无语。
从我参加工作到奶奶去世,整整十年有余。我知道奶奶年事已高,腿脚也慢了,特别是她去世前的三年开始,原来挺直的腰板也渐渐弯了,驼了,我更加关注奶奶的生活,我回乡下的次数更多了。每次,我都要陪奶奶坐坐,陪奶奶说说话,问奶奶想吃什么,缺什么。可奶奶的要求总是小小的,对我的建议总是一再摇头,说不用。冬天来了,老人怕冷,我总会给奶奶添上些厚鞋厚袜子,还给奶奶买了热水袋。我想,奶奶辛苦了一生,还能再享几年福?但在奶奶去世后,我买的新鞋新袜子还放在箱子了,她舍不得穿。
疼爱我的奶奶永远地去了,我只能在相片里,在梦中看到我的奶奶了。回想起多年前的一次回乡,第一次听到八十多岁的奶奶痛哭的情景,我后来才明白,大姨婆去世了,奶奶是在为他的姐姐永远离她而去了而伤悲。从此,奶奶的健康大不如前,在大姨婆去世两年之后,奶奶也追随她的姐姐去了。我知道,年迈的奶奶犹如一个小女孩,她离不开她的亲姐姐。
今夜,回忆起疼我爱我的奶奶,我伤心,我流泪,我已哽咽,我已泣不成声。
不知在天国里的奶奶过得是否安好。
篇六:我的奶奶
一
春寒料峭,冷飕飕的。
奶奶去世的消息如同天边铅色的云,直坠心底。哀伤挥之不去,奶奶那沟壑纵横、沧桑满贮的面容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副多么宽厚仁慈的面容啊!
奶奶姓周,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16岁嫁到张家就叫张周氏。奶奶命很苦。据说,爷爷从小娇生惯养,到大不能负苦耐劳,脾气还十分暴躁,打骂奶奶是经常的事。奶奶42岁时,爷爷扔下不满4岁的父亲撒手人寰了。奶奶便拉扯着父亲姐弟六人,艰难度日。孤儿寡母,可谓是历经人世沧桑。
二
奶奶生性驽钝,但奶奶却以她的善良朴实,言传身教地影响着她的儿孙。也就是她的纯朴善良,给我们这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家,惹过近乎灭顶之灾。
“四清运动”的时候,一向淳朴本分的奶奶,硬是被戴上了高帽子。原因是,抗日战争时期,奶奶当过“汉奸”,救过日本鬼子。
说奶奶当过汉奸,没有人敢相信,说奶奶搭救过日本鬼子,奶奶不否认。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村上来了个痴子。村里的小孩都围着闹。有扔烂红薯给痴子吃的,有向痴子身上掷泥丸、洒麦糠的,有拿棒子捅痴子破衣衫的,一大帮的小孩闹得热火朝天,只有姑妈她们没闹。最后,孩子们闹火了,干脆把痴子推进了茅坑里。孩子们都笑得前仰后合。正在这时,奶奶回家了。奶奶哄散了打闹的孩子,还拿了件旧衣服给痴子披上走了。
第二天,只见一个日本鬼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领着五六个随从来到我们村上,从东庄到西庄,示威似的,挨家挨户地打砸抢,惟独到我们家的时候,那个日本鬼子摆了摆手,几个随从便丢下我们家,继续打砸下一家去了。大一点的孩子都清楚的认出,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就是昨天那个痴子。原来,他是来我们村察看军情的探子。——祸根就从这里埋下了。
惯于幸灾乐祸的人们,无事都想生点是非,更何况,奶奶搭救过日本鬼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更何况,我们家是孤门独户、孤儿寡母的弱者。于是,奶奶每天戴高帽,游大队,做检讨。最后,大队政治主任还真挖出了“根”,说我们家是富农出生,难怪会出汉奸。
即使富农与汉奸之间有直接因果关系,但我们家并不是富农出生。
听奶奶说,一次大灾荒,爷爷的爷爷带着一家老小(包括四个尚在襁褓中的曾祖父),从宿迁川城逃荒至洪泽湖畔。这里水草丰美,物产丰富。太祖便在这里落脚,精心经营着这个家。随着曾祖兄弟四个的长大成人,家业也日见兴旺起来。我们家没有什么祖传绝技,更不善于经商买卖,世世代代以农耕为生。曾祖父兄弟四个,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这庄稼地里打造出来的庄稼汉,当然更适应干庄稼活。最发达的时候,我们家置有15亩地,家里车扶犁耙,耕牛驴马,一应俱全。家业看着红火起来,但就是人丁兴旺不起来,四个曾祖父不知娶了多少曾祖母,但只留下五个儿女。到爷爷出世时,四个曾祖都已走向暮年了。
爷爷,张家这支唯一的香火,自然成了张家所有人的命根子。几个姑奶奶对爷爷是疼爱有加,年迈的曾祖父母们对爷爷更是溺爱无比,穿衣吃饭,要啥是啥,特别是与人争执,爷爷总是每每得胜。因为,左邻右舍谁都知道,爷爷是张家四房头供养的独弦,没人敢招,没人敢惹。至于做农活,尽管当时四个曾祖都已年迈,但是他们是决不会让爷爷做一丁点农活的。人常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爷爷十一、二岁时,几个曾祖父母相继去世,只剩下平时身体最不好的二曾祖,带着爷爷苦守家业。二曾祖娶了三个曾祖母,可硬是没能留下一男半女,所以对爷爷更是捧若掌上明珠。但由于他身体不太好,田里重活已做不动了。所以,随着其他几个曾祖的去世,我们家也便失去了庄稼人的优势。到二曾祖正式接管经营这个家时,我们家已经是年年入不敷出了。十五岁的爷爷已经是恢恢大汉,只可惜,农活一窍不通。最可恼的是,吃不来苦,负不得重,经不住严寒烈日。听说,爷爷有一次在地里锄禾,锄到正中午,热得实在受不了了,抱着头哭喊:“这都怨我那上人害了我呀,都是他们把我惯坏了。”但无论如何,随着二曾祖的衰弱,家庭的重担已经不得不移到爷爷的肩膀上。一个既不懂农活,又吃不来苦的人所经营的家,其境地是可想而知的。听奶奶说,她嫁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院子一角放着一辆破大车和一些再也用不起来的犁耙,别的真可谓是四壁如洗了。
对,大车,就是那辆破大车——枯朽的辐条(大车全身都是木制的)横七竖八地堆在巨大的、早已变形失圆的轱轮旁,轱轮与车身早已分了家,车辕早就不知去向了——它是我家惜日辉煌的象征,也是今日倒霉的祸根。——那个时候,大车是评判富农家庭的重要依据。不过,据说当时评判富农还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家里雇佣了长工。我们家即使在最兴旺的时候也没雇佣过长工的。可现在是人为刀俎的时候,有点影子即是铁证,更何况,那大车还放在墙角。就这样,富农加汉奸,铁证如山。
奶奶每天游大队,串小队,白天干最脏最重的活,晚上还要做反省,戴高帽,挂大牌,跪石子。奶奶生性木纳,不善言表。脖子捋得血淋淋的,膝盖跪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巴掌耳刮踢打辱骂,更是家常便饭。奶奶忍了,认了,既无一句怒斥,也无一句供词。沉默是处于弱势群体的人们所拥有的最高权利,也是弱势群体人们最好的表达方式。
可是有一天,奶奶被批斗结束后回家,未进家门,只见窗户洞、门缝烟雾缭绕,里面还不时传来父亲的哭泣声。奶奶疾步上前,推门未开。奶奶焦急地喊:“根儿,你在干什么?快开门!”
父亲哭声更大了,却什么也不应答。奶奶急了,抡起腿脚,不知哪来的那股劲,两脚踹开了门。抢步进房间,只见父亲双膝着地,在一本一本地烧他的书。奶奶惊诧极了——一向爱书如命的父亲怎么烧起自己的书来了。奶奶一边夺书,一边问为什么,父亲就是不应答,只是一个劲地撕着书往火里扔。奶奶这下可真急了,说:“要烧就把我也烧了吧!”说着就往火堆里跨,父亲一把抱住奶奶的腿,由来已久的郁闷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父亲失声痛哭。原来,高考填自愿了,父亲因为是富农出生,汉奸的儿子,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都是妈害了你……”一句话没说完,奶奶已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没有抱怨,没有安慰,有的只是奶奶和父亲那从未发泄过的号啕大哭。苦命的人儿,最好的情感发泄方式就是哭啊!所谓血泪控诉,历朝历代的弱势群体所拥有的最先进的武器莫过于他们的血和泪了。
奶奶从来没有像那次伤心,从来没有像那次号啕大哭过。那是那辆破大车给我们家造成的最大灾难。从此,父亲回家务农。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文盲占90%,只要有小学文化,都是大、小队干部或学校的抢手货。可身为高中毕业的父亲,每天只有泥水粪沫相伴。父亲,沉默了。
历史啊!你这个无情的骗子,你捉弄过多少达观贵人,又坑蒙过多少下层平民。十年寒窗,付之一炬,那每一张书页上都附着无数个寒来暑往的风霜雪雨和父亲的美好憧憬,那最后的一堆灰烬,是父亲的心。而这一切在世人看来,又是多么的理所当然。或者干脆说是听若未闻,视若未见,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个人的命运相对于历史的裁判是多么地微不足道啊!——特别是处于最弱势的平民。上层达观显贵每一点官宦沉浮,宠辱变化,都可能引来强烈的社会舆论、甚至久远的历史回顾,可多少下层平民,他们人生的转折,乃至性命的付出,都很难激起历史长河的一圈涟漪,他们所有的愁怒悲哀,只能由自己独自承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试问,这“理”是什么?这“章”是什么?更何况,说到“理”,奶奶也是对革命作过贡献的人,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奶奶救过共产党。
那是日本鬼子扫荡苏北大地的时候。一次,一个汉奸带领一伙日本鬼子到村里搜捕一名共产党。当时,那个共产党就藏在我们家。面对凶神恶煞的鬼子,奶奶镇静自若。鬼子进屋翻箱倒柜,啥也没搜着,最后见墙角有个土缸——那时,买不起陶制缸,奶奶就用泥巴加碎草糊成这土缸,用着存放粮食,有大半个人高,能存几笆斗粮食。汉奸见缸口盖得严严的,露出了狰狞的笑。奶奶便走上前去,揭开盖儿,土缸里盛满了晒干的槐树花。奶奶顺手拾起灶前的一根烧火棍就往缸里戳,吓得汉奸直往后退。后来,一个鬼子又趴到缸口上,伸手到缸里摸了一通,这才放心。其实,那个共产党就被奶奶藏在土缸里,但是奶奶用一个木制的锅盖把土缸隔成了两层,那共产党就蜷缩在缸底。刚出院子,汉奸又盯着我家门前那个包谷杆丛儿奸笑。鬼子懂了:奶奶一定是把共产党藏到包谷杆丛儿里了,为首的鬼子狠狠地抽了奶奶两个耳光。奶奶嘴角顿时流出殷红的鲜血,几个姑姑下得哇哇大哭。奶奶却镇静地走到包谷杆丛儿边,掏出火柴,一把火把包谷杆丛儿给烧了。这下鬼子才开心地笑了。最后,鬼子提着嘎嘎乱叫的两只老母鸡扬长而去。奶奶紧紧地搂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姑姑,一声没吭。
救共产党与“救日本鬼子”或许仅仅都是出于一个农妇的最简单直观的是非判断,对奶奶来说,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许都无法上升为深明大义的英雄之举。所以,奶奶无法要求,用自己救过共产党的功来抵她救日本鬼子的过,想整你的人在整你的时候,也不允许你这么争辩。
可是,难道仅是从善意的角度评判是非而带来的一次失误,一定要用一辈子、几代人的痛苦来偿还吗?历史评判的最大不公就表现在:线型的截取人的生活轨迹,说你好时,就截取你人生轨迹中好的一截,说你不好时,就截取你人生轨迹中不好的一截。有道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道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焉?!
岁月的坎坷把奶奶磨砺的更加木纳,更加倔强,那算不上对奸佞权势的抗争,也算不上对纯朴善良的捍卫,一切都是出于生性,纯朴善良的生性,这种生性,我们可谓是耳濡目染了。
记得那是土地还没分到户的时候,贫苦的农民大多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我家屋后有两棵大榆树。春天青黄不接,我们一家五六口人就靠这榆钱、榆树叶乃至榆树皮度命了。一天,严小狗子来偷刮我们家榆树皮,被哥哥抓住了。我们扯着要打起来,奶奶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问明情况后,奶奶让我们松开手。奶奶说:“都是穷人,不是实在饿极了,谁愿意做小偷呢?”说着,奶奶还从树上捋了好几把榆树叶放到严小狗子的竹篮里,说:“狗子,拿回去凑合吃吧,下次可不能刮树皮了,不是实在闹荒年,树皮是不能轻易刮的。”我们诧异地看着奶奶,又看了看狗子。狗子没趣地接过篮子,一溜烟跑了。
三
奶奶就是那样宽厚仁慈,我们也就是在奶奶宽厚的呵护下长大成人的。奶奶对我们兄弟的疼爱简直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祖母情。
小时侯,我十分淘气,为此,挨父亲揍是经常的事,每次挨揍,奶奶就是我的大救星。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上小学三年级时发生的那件事。
我有五个姑妈,每次回家,她们总给奶奶一点钱,留她买糕点吃。奶奶却一个子儿也不舍得花,全用着一家人的生活开支。有一阶段,我特别想买一个文具盒,我知道爸爸是决不会答应我这个奢愿的,所以每次路过那家文具店,我只有望几眼的份儿。一天,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在奶奶的枕头下发现了这些钱,我一下子就拿走了五块钱,当天就买了那个漂亮的文具盒,还有一支钢笔——光荣牌的,我至今还记得。
第三天,奶奶拿钱去买菜子油,发现钱少了。奶奶当时没有伸张,晚上我们放学回来,奶奶悄悄地把我们兄弟两叫到房间里,问我们谁拿了钱。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嘴上却说:“我没拿,一定是哥哥拿的。”嘴上这么说着,心早已哆嗦起来,因为这事要是让爸爸知道了,还不得塌一层皮?哥哥急着申辩道:“我没拿……噢,弟弟有个新文具盒,说是老师奖的……”这下露馅了。奶奶却说:“不是乱花了就好,但做人要诚实,人常说,从小偷针,到大偷牛,是不得了的事。”奶奶还说,把自己的错误向别人头上栽,更是万万要不得的,那叫泼脏水。这事,爸爸确实一直不知道,因为,我一直没挨那顿皮肉之苦。
奶奶怎能舍得让她的孙子受苦呢?奶奶对我们兄弟俩可谓是爱之如命的,自小,我们与奶奶就是形影不离。别的娃娃放学回家找妈妈,我们放学回家找奶奶。奶奶也是一天见不着我们兄弟俩,就想得没辙。
记得有一年麦口过后,四姑父要带奶奶到他们家去消夏,奶奶说啥也不愿走,可最后鞠不过姑父的诚意还是去了。我们放学回家,见不着奶奶,心里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连几天,连跟小朋友玩都没兴致。最后我们干脆就坐在门口哭开了。就在我们哭得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姑父带着奶奶回来了,我们眼前像黑夜走路的人突然点亮了一支火把,抢上前去牵着奶奶的手蹦跳着。姑父对爸妈说:“看来,老舅奶哪儿也不能去,她离不掉她两个孙子!”姑父说,今天中午,可把人吓坏了。满庄人都在麦场树底下乘凉睡觉,突然,奶奶用蒲扇狠劲拍打着凉席,嘴里嘟哝着,声音好大,一声接一声的,几乎缓不过起来,把麦场上的人都惊呆了。被推醒问怎么回事,奶奶说,在喊我们弟兄两回家吃饭呢。
奶奶有腌咸菜和做烙馍的绝活,奶奶腌的咸菜咸淡适中,舒脆可口,奶奶烙的馍比街上卖的好吃一百倍。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家离学校有七八里远,又住不起校,但中午时间实在太短,来不及回家吃饭,只好在每天早晨上学时,把中午饭带上。奶奶便用父亲用过的那个铝制饭盒给我们备午饭。每天早晨,奶奶早早地起床为我们做早饭,备午饭。每当我们吃好早饭,奶奶就拿出那饭盒,用一根布条带扎紧,再用一块专门做的小棉垫裹紧,装进帆布包里,给我们带上。中午,我们打开饭盒,那馍还温着呢。虽没什么好的,但奶奶却努力把它做得可口,蒸馍、烙馍、菜馍,奶奶变着花样做,还外加一些酶干菜、萝卜干什么的,总是让我们吃不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铝制饭盒上铭刻的商标都被磨平了,那饭盒究竟在奶奶的手上摸溜过多少回,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后来,我们上了高中,回家便日见稀少了,最多只能是一个星期回家一趟,于是,星期天成了奶奶的期盼。奶奶也真的老了,想念我们成了奶奶生活的主要内容。每逢星期六下午,奶奶就会拄着拐杖到村口眺望,等待她孙子的归来。
再后来,我们又上大学,回家就更稀少了,而奶奶却坚持每星期六下午到村口眺望。其实,奶奶已经记不清日子了,只是出于习惯,每隔六天,就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待她孙子的归来。
奶奶的这种期盼,最终给我们留下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
随着我们在外地就业安家,回家的日子更是稀少了,特别是我,大学毕业后,留用在西北边疆,一晃就是七年时光,漫长的七年,二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啊!本该儿孙绕膝的奶奶,却仅和爸妈老三口孤独地驻守在沉寂的老宅里。那是一种怎样的孤寂和痛楚啊!
奶奶真的是老糊涂了,什么也不能做了,什么也记不清了,有时连姑妈她们回家,也不认识了,只知道反反复复地念叨:“明天是星期天吧,我的孙子该回来了吧。”每天吃了饭,奶奶就蹒跚地来到村口的路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倚靠在老槐树下等孙子。爸妈和邻居都劝了,没用。后来只得任她这样做了,因为医生说,奶奶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症。那是多么凄怆的一位老人啊!满头白发,双臂颤抖,用深似古井的双眼,一次次丈量着她孙子的归程。那是一种怎样的牵挂和思念呦!
那年春节,我请上了探亲假,领着妻儿,匆匆踏上了归程。我们兄弟便相约好了:“今年回家大团圆。”冷清了多年的老宅又充满了昔日的笑语。可是,当我把甘甜的哈密瓜干递给奶奶的时候,奶奶却一点也不认识我们了。
“奶奶,这是你的孙媳儿,这是你的从孙儿……奶奶,我是您的孙子啊!”可是,任凭我们怎么呼唤,奶奶就是面无表情,浑浊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抛洒在我们身上,木纳的表情像钢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后来,见我们声音大了,围着的人多了,奶奶干脆拿起拐杖把我们向后拥,我们再要上前,奶奶就举起拐杖要打我们。吓得女儿直往我身后躲。我跪在奶奶膝下,抱着奶奶的腿,一声声呼唤着,“奶奶,我是您的孙子啊!奶奶,我是您日日夜夜念叨的孙子啊!”在场的邻居无不抹起了辛酸的泪。
后来,奶奶还蹒跚的来到住在本村的二姑妈家告状,说:“我们家来了五六口人,大人小孩都有,已经扎在我们家吃住十几天了,连过年都没走。”奶奶说她老了,撵不走我们,要二姑妈来我们家把我们赶走。气得二姑妈直跺脚。
那仅有的一个月时间的相处,终究没有唤起奶奶的记忆,我们一家人大团圆的第二年三月,也就是农历正月二十六日,奶奶以94岁的高龄,无疾而终。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却永远改变不了奶奶对她孙子的疼爱,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却永远冲淡不了奶奶对她孙子的思念和我们对奶奶的怀念之情。
篇七:此文,回忆爱我的奶奶
或许是曾经太美,我多了多过去的回忆;或许是未来太迷茫,我很少有幻想!淡淡的,我遗失了今天的美……
天空飘着细雨,如沙、似雾!此刻,屋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窗外仍然在下雨,天真孩子带着着农村常见的斗笠回家了,笑容依旧甜蜜,依旧那么天真!习惯性跳进奶奶的房间,可是,人去,床已空!天真的他找到爸爸爸说:“奶奶走了”。孩子很高兴,以为奶奶可以下床走动了,以为奶奶又可以陪他玩游戏,以为奶奶可以抱着自己看电视,以为自己还可以缠着奶奶讲大灰狼的故事……
不曾想,那一切都是只能是故事了,永远不可能再变成现实!当他听了爸爸的话后,带着笑容跑出屋子。此刻,年幼的他没有看出爸爸那满脸的忧伤!可事实就是事实,无人可逃,无物可挡,恰似了漫天明星无法掩盖夜的黑暗般无奈!
堂屋里,妈妈正在帮助奶奶奶奶床上新衣服,但愿她在那边一切安好!孩子终于还是窜到看堂屋,探着小脑袋张望妈妈以及那个正在穿衣服的人!哈哈·······是奶奶,奶奶穿传衣服,哈哈······我我可以报复奶奶了!以前我光着身子的时候她还说我不害臊呢!羞羞羞。当孩子刚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妈妈就转过头了,说:"孩子,奶奶走了,安静一点!“。怎么又是奶奶走啦?奶奶不是在这里吗?此刻空气都快冻结了。奶奶、奶奶·······孩子喊出了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可是没有回应!此刻,他不再天真了,不再满脸笑容了,不再打算”报复“奶奶了!
窗外,天空阴暗,细雨依旧!只是在雨中的某个角落多了一个沉默的小男孩!曾经,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就是跑到奶奶跟前等待那香喷喷的红薯;曾经,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就是跑到奶奶身边等待奶奶那”吃不完“的鸡肉;曾经,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奶奶去摘院子里那并没有熟透的酸梅;曾经,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奶奶窗前去问‘奶奶,您今天好点没有?'。奶奶,你个大骗子,孩子终于喊出了声。'你个大骗子,骗子,你不是说你好了的吗?你怎么就走了呢?你不是说还要给我讲大灰狼的故事吗?你怎么就走了呢?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此刻,悲伤已经不能够描述孩子的心情,或许绝望可以吧!就这样,那个如此爱自己的奶奶走了,永远的走了!抬头,是为了让眼泪不流出眼角,因为奶奶说过乖孩子是不能随便哭泣的。低头,是伤心到了极点,因为奶奶说过好孩子要擦干眼泪面对悲伤!
一切都想像是在梦里,梦一样的快,梦一样的那么难以令人相信!一切都那么现实,因为奶奶就躺在堂屋,因为爸妈那满脸的哀伤!
篇八:追念我的奶奶
奶奶已经离我远去了,奶奶独自一个人去了遥远的国度,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奶奶的絮叨和关心。现在唯有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孤苦伶仃,没有奶奶的日子里我将怎么办?没有奶奶的岁月中我只有好好的照顾自己,把奶奶对我的期望做到。奶奶在梦的天国里您老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孙儿在这里天天的保佑您。
记得最后一次见奶奶还是在暑假,早晨早早的吃完早饭,奶奶就到我们家帮助妈妈洗衣服干家务。奶奶平时最关系我们家的事情了,因为我们家孩子多,妈妈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奶奶由于生在民国时期,那时候都要求妇女裹脚,奶奶就是受到那时候的毒害,奶奶也有了一双小脚。小时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的叫那么小,就天天缠着奶奶问奶奶为什么您老的小脚那么小哈?奶奶总是笑而不答,因为奶奶知道对小时候的我们说了我们也不明白。奶奶的小脚小的很吓人,我们总是不敢看奶奶的小脚。别看奶奶的小脚小,奶奶走起路来可快了。奶奶的小脚成了我们生活中的一道笑料。
记得那次奶奶帮我们家干完活,姑姑叫奶奶到他们家去看戏,当初奶奶说什么也不想去姑姑家,因为奶奶觉得我们家的活十分的多,奶奶想帮助妈妈干活。可是在姑姑的再三恳求下,奶奶还是去了姑姑家。在姑姑家看戏看了两天奶奶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奶奶平时是不怎么生病的人,可是生气病来哪那个厉害。奶奶于是住进了医院,在医院中奶奶天天在打吊瓶。当时姑姑打电话给我们说奶奶病了,当时我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奶奶平时可是不怎么生病的人。可是信息是千真万确的,奶奶确实是病了而且是病的不轻。奶奶平时是最关心我的人,平时奶奶最疼我,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我,而且我的衣服偶尔破了奶奶还会给我补上。平时由于我们家比较的忙,奶奶总是给我以最好的照顾,奶奶在生活中总是扮演着妈妈的角色。
可惜在7月15号,奶奶去世了。我感觉像一个天大的噩耗似的,我的心彻底的碎了。奶奶我的奶奶你怎么会那么快走了呢?自己真的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不愿意相信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告诉再一次的告诉我,平时最疼我的人离我远去了,在这样的时刻我哭得撕心裂肺,我哭得肝肠寸断!全家人都陷入了痛苦的边缘。
记得奶奶常常给我提到爸爸小时候的事情,爸爸小时候家里特别的穷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有时就是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奶奶那时候就是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爸爸和叔叔们吃,自己和爷爷有时饿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可是还是害怕饿到自己的孩子。现在奶奶常说还是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来了,共产党带给我们幸福祥和的社会主义,给了我们最好的生活而且还让我们当家作主了,真的感谢党!每次奶奶说到这里内心都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奶奶的的脸上总会可爱而又满足的幸福之光。可是奶奶现在离我们远去了,我最亲爱的奶奶。
每当枣花又开的时候,是我最想念奶奶的时候,在这样的而幸福的时刻,是我和奶奶在一起时候最幸福的时光。枣花开了,奶奶在世时给我讲故事,将许多许多的故事,奶奶给我唱歌唱许多许多的歌。可惜现在奶奶走了,去了遥远的天国真的很想念奶奶。
奶奶,我真的好想您老。奶奶,你在那边需要什么东西吗?千万别再委屈了自己,真的想在梦里再次的梦到奶奶,梦到奶奶笑盈盈的向我走来真的的祝福奶奶永远笑在天国。亲情永远不会离我远去,奶奶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我的亲爱的奶奶永远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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