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月:丁香的愁怨
知道乌镇比周庄要更早些。大约是在纪录片还是在什么人的文字里吧。行前的打算是把我所知道比较著名的江南六大古镇游个遍,而且,最好能在其中一个镇子上住一晚。在网上搜了许多资料,还设定了行走路线,可到了那儿才知道,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培训学院门口有一家旅行社网点,去打听了,那个戴着眼镜被叫做经理的三十多岁男人用唱歌一样的吴语对我说:“六个镇子都要看!?没必要的哦,我跟你讲,你看看周庄就好了。要不你就报夜游周庄的线路,不要太好看哦。”
我翻看了他们的线路设计,只有单个镇子一日游的项目,再问,他已经忙着接待别人的咨询,不大理我了。
其实与新疆地域的辽阔相比,这儿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那点儿距离根本算不得什么了。本来想自己一站一站倒换着乘车去,可一想想要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奔波往来,怕了。又因为时间关系,住在苏州的时候,只去了周庄。旅行社经理说,去了周庄就不要去乌镇了,一个样子的。我笑一笑,培训结束的时候,与同伴分开去了杭州,并从杭州的一家旅行社报名来到乌镇。
我始终相信,乌镇与周庄是不一样的,而且,它与周庄并行于江南六大古镇之首,一定有它的动人之处。
虽然说周庄的商业气息浓重,但从景点入口处来看,周庄却自然些,不过是在沿河的一侧拦了栅,乌镇却和一般的旅游景点相仿,高大的门面楼,上悬两个大大的字“乌镇”,像是火车站的招牌。心说,这里商业气息会更甚的吧。
却不放过留影的机会。大门前的花坛中央,是一组铜雕,伸进水面的台阶,挑水的男人,纺织的妇人,是水乡人家寻常的生活风貌。(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org.cn )
进了景区大门才发现,这儿与周庄有着极大的不同。
建筑上也是一街一河,窄窄的街道上却不见热闹的叫卖声。如果不是我们这些游人穿行其间,它应该与相临的河一样,流淌着安静。
乌镇给人的感觉是暗沉的,与名字中这个“乌”字关联还是巧合。
乌镇没有周庄的热闹,也没有周庄的繁荣,它只是一个安静的小镇,窄窄的街道,门对门两大步就可以跨过去,临街的房子一律显出老旧的颜色,木色全都呈现出一种经过岁月历练而泛出锈样的铜色,顺着清晰的木纹抚触过去,仿佛能读出岁月刻划出的印记。导游告诉我们,乌镇开发的早期,将镇子的居民全部迁出了镇外,可那些住惯了老房子的老人,搬出去又迁了回来。这反而使得镇子的古意更加彰显出来。大多数屋子的门是关着的,有些门上用白粉笔写着欠水电费的字样,从门缝的裂隙中看进去,只能看见一屋子的黑。想是无人居住的。也有一些屋子敞着门,只留一个木栅的腰门,表示家里有人。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从明亮的街道走过时,半导体里咿呀唱着京戏,一个老伯躺在摇椅上,手执一柄蒲扇,摇头晃脑跟着锣鼓点儿,门边那只旧的快要散架的小竹椅在阳光下泛出温暖的黄色光芒,忍不住坐上去,泛出铜色的古旧木门洞里,我白衣胜雪,融进老旧的故事里。征得那个趴在腰门上笑望过客的老伯的同意,进入门内与他并肩站着,留一张影,以后是我真实到达的最有力的佐证,只是,下一次再来时,他还在不在。
还有那处后院里任游人如织,不动声色做着砖模的老人和酿坊里挥汗如雨的壮汉以及街门里三两个埋头女工绣出姹紫嫣红春天的绣娘。谁又能记得我的来过。
乌镇上没有过于奢华的深宅大院,即便著名的矛盾故居也是相对沉静的。我想,唯有这样安静的地方,才可以在《早春二月》季节,做一个避世的桃园。
乌镇的街道是安静而古旧的,河面也是安静的,乌蓬船上不再是秀气的船娘,换上了艄公,他们大多是沉默的,只轻轻而有力的摇动手里的浆儿,站在桥上,看着桥洞里渐渐徐徐露出的船头船身,船尾,水声轻悄,像是怕惊了水乡的梦。临河的屋子也是木制的,和街面上一样,泛着锈样的铜色。临水的窗口老阿婆戴着眼镜默不作声的看着天,二楼窗子里挑出的木杆上晾着一些颜色灰暗的衣物,和屋子里的老人们脸上的皱纹一道向我们讲述着远去的岁月里水乡人家的兴旺和衰败。
长长的街巷,没有雨,若是有雨,若是有雨的午后,打一把素花的伞,走过时,木门上是否会再刻一道痕,是我不舍的离愁。
“双辕车,乌蓬船,山高路远……”
四月,下江南。
相关阅读
-
非走不可的弯路(张爱玲)
在青春的路口,曾经有那么一条小路若隐若现,召唤着我。 母亲拦住我:那条路走不得。 我不信。 我就是从那条路走过来的,你还有什么不信? 既然你能从那条路走过来,我为什么不能? 我不想让你...
2020-10-11
-
岁月的味道
岁月,是潜藏在眉弯里的一抹凝望。 有对过往的回首,有对未来的畅想,还有对当下的思量。 每一段流转的光阴,都在明媚的眼波里生长、拉长。像极了腾跃于人生长河里的浪花,或波澜壮阔,或粼粼微...
2020-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