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春秋
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南方小城生活了四年,那是简单天真而不谙世事的四年。
小城只有一条铁路线,从南到北,蜿蜒到山尽头,似是突然便消失了。
过分宽敞的街道,稀少的车辆,路边小店门口打着瞌睡的土狗,居民门口晾晒的腊肉,光脚跑在巷子里的孩子。
从市区坐车到山脚,只需要不足一个小时的路程。山多了,山也就是平地,人在山上,人也仿佛在平地。在山里生活久了,你也觉得自己是山里人。
走在路边,水沟里突然会窜出一只体型肥硕的老鼠,见人不怕,人却先自卑起来。
顺着泥土石砂动物粪便铺盖的小巷,走进青砖青瓦的居民区,这里的人说话声音很大,是听不懂的南方话。(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org.cn )
我曾住过的小屋,在铁路的旁边,简单搭建的二层小楼,一盏昏黄的灯泡,薄薄的墙壁,天花板上有裂缝,下雨的时候,雨水透过天花板和墙壁阴湿进来,床铺有时候是湿的。
房间里布局简单,木头床,木头桌,木头凳子,原木的颜色,未经油漆,粗糙实在。不协调的摆设是电脑,音箱,书,和我到处散乱的衣服。
后来的两年,我偶尔离开小城,离开屋子的时候倒退出门,据说这样可以不让脏东西寄居在空房子里。回来的时候,房间里潮湿闷热,有些食物残渣的边缘围满聚餐的蚂蚁。
楼下的家庭土菜馆,也是我的去处,最爱吃油闷茄子和腐竹肉片,还喜欢两块钱一份的鸡蛋炒粉。交男朋友的时候,习惯吃饭的时候喝啤酒,一个人的时候,就叫外卖。
隔壁的女生养一条不知品种的大耳朵宠物狗,见我就乱叫,听说狗只有对着坏人和鬼才叫。听说她今年情人节登记结婚了,我们曾经共用过一根2M的宽带。
小城的医院与我熟络,因为我是常客,我常常不明白,像我这样一个常年都不会感冒的人,竟然果真是一个体质虚弱的伪君子。
打针的小护士见我眉开眼笑,因为瘦弱,手臂上的血管清晰浮出,打针的时候不用仔细寻找。经常去之后,见我就头疼,因为两只手臂都肿得再也找不到入口,消化系统被化学药品彻底损坏,经常针打到一半,人就已经吐了。
去医院的路,要坐着公交车在小镇的古街上蜿蜒旋转几十分钟,道路两边都是竹子或是木头构造的房屋,基本上都用来卖一些杂七杂八的杂货。后来我去乌镇,觉得也不过如此。
从进山到出山,我用了四年时间,从一开始的不想进,到后来的不想出,这就是人类懦弱或是懒惰的劣根性。我并不追求高楼小资的城市生活,也从未向往油灯烛火的山里日子。只是走到了哪里,便适应了哪里。
离开的最后一晚,和四年里最要好的闺密手拉着手,借着一点淡淡的酒意走在从市区到住处的桥上,那座桥很高很宽,桥下的水却很少,如果要跳下去自杀,八成会是摔死的。
晚风吹着头发,吹啊吹,江边的灯火在脸上晃,晃啊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一程的尾声。我很怀念小城,不必谈论小城的名字,不必细数经历过的故事,一切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了眉眼之间。还好,这不足够称之为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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