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一年黄花开
2019-01-17 17:18 来源:散文网
“莫道农家无宝玉,遍地黄花是金针”。进入火红的七月,似乎在一夜之间,老家的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就被一片又一片,一蓬又一蓬,一朵接一朵,怒放的黄花菜淹没。远观,金灿灿、黄澄澄的一片,像一队列兵举着喇叭争先恐后朝天歌唱,热烈而有奔放。细瞧,一丛丛翠绿的叶子,一朵朵艳黄的花蕾,像一群少女举着小棒槌迎风舞蹈,绚烂而不失逸韵。
黄花菜,也叫金针菜,古称萱草、谖草、忘忧草等。黄花菜是花又是菜,无论干鲜,都是菜中珍品,还有药用价值。它是大自然赐予农民的礼物和乡村的恩宠,骨子里透露着优雅、芬芳、纯真的本性,具有一种天然、朴实、无言的高贵,无愧于中国母亲之花这一称谓。据说,古时游子远行前,会在家门口种上萱草,希望母亲看着这些花,就能减轻对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历代文人也常以之为咏吟的题材,曹植为之作颂,苏东坡为之作诗,夏侯湛为之作赋,一一点出萱草在生活中的地位。唐朝孟郊《游子诗》写道:“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王冕也有:“今朝风日好,堂前萱草花。持杯为母寿,所喜无喧哗”的名句。(散文网原创投稿 www.sanwen.org.cn)
“萱草不择地,丛生遍垅畦。”黄花菜不嫌贫爱富,塬上塬下、地埂路旁,沟渠河畔都能生存。而且生命力旺盛,只需种一年,之后年年都会如期生长、开花,像一个忠厚的老人,进入从不食言的境界。李时珍说:“叶如蒲、蒜辈而柔弱,新旧相代,四时青翠。五月抽茎开花,六出四垂,朝开暮蔫,至秋深乃尽。”这是说萱草,平谈,朴素,谦恭,亲和,像极了天下所有的母亲,与世无争,甘愿付出,不求回报。寒冷的冬天,它静静的蛰伏在泥土里,来年随着春风的一声吆喝,她就一株繁衍出几株破土而出,努力地装点着乡村的世界,也温暖了庄户人的心。起初,它露出碧油油,水灵灵的小脑袋,像一丛丛倒写的“个”字。清明过后,在几场春雨的润泽下,细长的枝叶变得繁茂而葳蕤,有着兰草的芳香,有着君子兰的高贵。初夏时节,便从身躯中挺拔出一枝主干,剑一般冲向天空,顶端则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花骨朵。风儿一佛,它就睁开毛茸茸的眼睛,伸出六枚长长的睫毛似的花蕊,长出六片小舌一样的花瓣。在晨光沐浴下,它随风摆动的样子,像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更像母亲灿烂的笑容。
苏东坡“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的千古绝句是对母亲的写照。在我眼里,黄花菜有着母亲的善良和刚强,它像灿烂的阳光,写意着母亲的精神,塑造着母亲的丰满形象,照亮了每一个庄稼人寻常的日子。我的母亲一生都像照顾自己的儿女子孙一样精心呵护着黄花菜,每天天不亮,她就会提着篮子踩着露水去采摘那些马上就要开放的花骨朵,采摘时常常念叨“轻摘不带梗,轻放不损花”。母亲说,黄绿色像小棒槌似的是花蕾,还没开花,不能采;花瓣完全绽放了,也不能采;必须采刚刚咧开嘴的花儿。因为开了花的黄花菜就只是花,晒不成菜了。在家里,黄花菜总是先于蒸馍而出笼,如果遇到阴雨天,土炕成了它的专利,就连母亲最疼爱的孙子孙女晚上都得睡在门板上给它让位。摘好的黄花菜晒干,就能卖个好价钱,那是一家人全年的希望,是一家人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黄花菜在母亲心中的形象一直庄严而有风情,母亲就是故乡的一株黄花菜,她一生把最壮烈,最特别的自己呈现给儿女,把所有的幸福都开放在儿女的生活中。
一道黄花菜是母亲永远的牵挂、一朵母亲花是我永远的乡愁。每逢红花绿草黄土塬,金针开花赛牡丹的季节,闻到黄花的香味,我总会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慈母忘忧儿心喜,金针花发报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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