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园
2020-11-19 00:03 来源:散文网
母亲一生劳苦,甚至一连卖了二十多年的夜宵。直到最小的妹妹成了家,母亲才卸下这生活的重担。
“退休”下来的母亲,依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老家的后院,是一个三亩大的园子。于是,厨房、前院、后园,就成了母亲新的“三点一线”。
老家靠海。海边的土地,也许是杂入了海滩上的沙子的缘故,所以有些贫瘠。它的颜色,不像平原地带的黑,也不像火山口附近的红,介于灰与粉之间。母亲将碾碎了的贝壳粉和鸡粪混在一起,匀匀地往园子里撒了厚厚的一层,那土地的颜色便也接近黑色的了。
当长在园子里的芝麻成熟了,母亲便割下来,晒干、脱粒,然后封存在笨重的宽口陶缸里。这样,一年里我们都可以吃到香喷喷的芝麻糊和芝麻粥了。
紧接着,母亲便让园子为过年做准备了。柳豆与番薯,几乎是同时种下的——西头种番薯,东头种柳豆。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村子里的好几个邻居不约而同地过来帮忙,翻地、平地、垄地、播种、浇水,竟也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几个月后,柳豆一人多高了,如同一行行士兵笔直地站着。冬天风大,那长在底下的、枯萎的柳豆叶,一片片地在枝丫间翻飞、旋转,然后慢慢地落下来,在根头铺上一层厚厚的松软的白地毯。长在上面的迎着日光的枝叶,浅绿中缀着一簇簇的鹅黄——那是柳豆密集的细小的花。
与柳豆的五颜六色不同,番薯地里是一眼望去的纯粹的绿。番薯生性羞涩,不仅将果实深埋地里,连花也不大愿意让人看到。
像是比赛似的,春节期间,柳豆与番薯,都先后成熟了。剥出来的柳豆仁,颗粒饱满、圆润,一粒粒柳豆仁就是一颗颗泛着水光的珍珠。番薯个大、皮薄,煮出来的番薯粥香甜可口。
今年风调雨顺,收获的番薯柳豆特别多,我们吃不完,母亲便给邻居送,给几个小姨送,最后像芝麻那样,拿到集市上去卖。柳豆清热涩湿,番薯健脾润肠,都是人们很喜爱的食物。
过年时,我想给母亲一点零花钱,但母亲还是跟往年一样坚持不要。她说她有钱,她说光是卖园子里的这些东西,就有好几千块,够她用了。
的确,母亲就像这园子,只懂付出,不求索取。她这一生,用自己双手赚来的财富不仅养大了我们,还将我们一个个送进了大学的校园。即使到了现在,尽管我们兄妹几个都有工作,尽管父亲也有退休工资,但母亲花的,基本上还是她自己挣来的钱。
如果说我的性格中也有一点点勤勉和独立的优点,我想,这都是因为我有这样的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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