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秋风起，乱了薄裳
2020-09-04 00:09 来源：散文网
处暑过了十五天，就是白露节气。常言说：“白露秋风夜，一夜凉一夜。”到了白露时节，秋就走向了深处。
白露如约而至，既不沉重也不轻缓，是笃定的。倘若说二十四节气是二十四位佳人，白露应该算是美的。单是这样的名字，就足以打动人，一声“白露“，从口中吐出，唇齿之间就生了香的，回味良久。
为白露取名的人，想必是个诗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就算不是诗人，也是深读过《诗经》的人。一朝白露起，相思便入肠。心中想的那个女子，清晨踏着薄雾而来，脸上挂着露珠，脚下的裙摆，从草丛中穿过，早就湿了半截。就那么轻灵地站在面前，是心动不已。
白露时节，一身秋凉。植物挂上了露珠，落叶满地，秋意浓郁。大雁南飞，秋月如水。山烽叠嶂，枫叶已经转红。白露，是秋天实实在在的样子。有些成熟，有些忧郁。它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
一个人成熟的标准，就是由感性逐渐走向理性。白露节气，是成熟了秋季。它不再是初秋时的清浅，也不是深秋时的颓唐，而是秋季中最迷人的时刻，谷物熟了，果子熟了，一切的一切，都在白露时节收获。一个拥有如此博大胸怀的节气，它更多的是理性地对待得失。
北方的黄土地上，到了白露，院落里挂满了玉米，去了袍衣，用绳子串起，一排排挂在房屋的墙壁，把生活的生机显露无遗。人们咧着嘴，笑嘻嘻地扭起秧歌，唱起小曲。庆丰收，一段秧歌把劳作的艰辛，唱到了九霄云外，乡民们期待着明年的播种，四季轮回，生活的喜乐，尽在希望与收获之中。
比起北方的豪爽，南方的白露节气，就会婉约许多。一场秋雨缠绵，那个叫着白露的女子，撑一把油纸伞，高跟鞋敲击着古老的巷弄。遇见时，一声：“白小姐。”便把光阴拉到了五四时期的旗袍岁月。我是迷恋这种南方情怀的，尤其是旗袍下的风情万种，是文化的传承。南方的白露，就是那旗袍下流转的故事。
古话说：“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核桃，对于生在城市的孩子们，像一个谜团，没有亲自看过的，是想象不出核桃怎么生长的。在我没有见过核桃树之前，还以为核桃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而不知道核桃是长在树上的。
山区的孩子，早早地在大自然中放养。山里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哪一季到了，什么样的果子熟了，山里的孩子是了然于胸的。那年秋天，去深山，住在老乡家里。老乡家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竟能够带着我们满山转悠，不迷路。一路介绍山里的树木，结出什么样的果子。还调皮地说自己经常和爷爷，一起打核桃。
到了白露时节，城市里的人们，也换上了长袖长裤，少许爱美的年轻女孩，短裙里也添加了长袜。逐渐寒意加重。“白露白露，长袖长裤。”古人的智慧，源着二十四节气，流传下来。
露是由于温度降低，水汽在地面或近地物体上凝结而成的水珠。所以，白露实际上是表征天气已经转凉。这时，人们就会明显地感觉到炎热的夏天已过，而凉爽的秋天已经到来了。到了白露，阴气逐渐加重，清晨的露水随之日益加厚，凝结成一层白白的水滴，所以就称之为白露。
古人白露有三候：一候鸿雁来：鸿大雁小，自北而来南也，不谓南乡，非其居耳。二候玄鸟归：玄鸟解见春分，此时自南而往北也，燕乃北方之鸟，故曰归。三候群鸟养羞：三人以上为众，三兽以上为群，群者，众也，《礼记》注曰：“羞者，所美之食。”养羞者，藏之以备冬月之养也。
江浙一带有过白露节的习俗。他们用“十样白”煨乌骨白毛鸡，炖出滋补汤，去风气，也就是治关节炎。“白芍，白芨，白扁豆，白莲，白茅根，白山药，百合，白茯苓，白晒参。”说起这白茅根，就让人忆起儿时的甜味。
小时候，大人们会在田埂上挖出一些白茅根，洗洗干净，给孩子们直接入口食用。那一股甜蜜的汁水，从口中流入心底。一节节咀嚼，把甜汁反复榨取，然后吐出残渣。比起现在的各种零食，白茅根水晶般的身姿，一直是记忆里最美味的零食。
这时，有大雁凌空而过，吱吱呀呀的声音，把少年的懵懂搅动着，掺杂着白茅根的甜汁，日子里除了甜，就是乐。清澈的年岁，宛如露珠般的晶莹。随着季节的加深和年岁的成长，心间的露珠依旧在，只是这时的露珠里有了咸味。据说：“草地上的露水，是上天晶莹的泪珠。”
白露女子定是多情的，反弹着琵琶，就着西风芦花。一曲调子，在岸边扬起，远处的白云停下了脚步，蚊虫也被这样的声音赛过，知道害羞地收了声响。夏季里最活跃的蝉儿，到了秋天，悄悄地藏了起来。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下个周五，就是中秋节了，姑姐打来电话，让早点回去。白露，原来是成熟了的一粒露珠，它在秋季中，灼灼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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